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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甜蜜击中的我们

呦呦鹿鸣作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路昭和男朋友是典型的恋爱长跑情侣,眼看要修成正果,男朋友和她提了分手。莫名其妙失了恋,那可以称得上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她随手在路边找到一个陌生男人,不知羞地大放厥词,问他缺不缺女朋友。但这只是她微不足道的一次经历,可能是真的有缘,她在酒吧喝醉后又遇到那男人。这次,她把他压在墙上,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主角:路昭,闻铮   更新:2022-07-16 01: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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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路昭,闻铮的女频言情小说《被甜蜜击中的我们》,由网络作家“呦呦鹿鸣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路昭和男朋友是典型的恋爱长跑情侣,眼看要修成正果,男朋友和她提了分手。莫名其妙失了恋,那可以称得上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她随手在路边找到一个陌生男人,不知羞地大放厥词,问他缺不缺女朋友。但这只是她微不足道的一次经历,可能是真的有缘,她在酒吧喝醉后又遇到那男人。这次,她把他压在墙上,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被甜蜜击中的我们》精彩片段

-01-

路昭失恋了。

这恋失得毫无征兆。

她是在早上八点醒来的时候,看到程非在凌晨三点给她发了分手信息。

内容虽说不上简洁,但也没有到长篇大论的地步——“昭昭,我们就这样吧……我纠结好久还是要说出口,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不知道会不会伤害你,但我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对不起!晚安。”

路昭残存的睡意被这条消息瞬间打散,在她揉了七八遍眼之后,才终于确信自己不是睡眼蒙眬看错了。

程非是真的,单方面地跟她结束了这段长达七年的恋爱长跑。

路昭不禁感慨,有时候,时机真的无比重要。

就好比你和别人吵架,别人一句脏话都骂出来了,你还在思考怎么闷声憋大招,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别人都忘记这茬了,你再冲上去回他一句,就好像有点神经了。

现在她面临的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束手无策的情形。

程非凌晨三点给她发的消息,现在都过去五个小时了,一锅生米都能煮成熟饭了,她再去痛哭流涕地挽留,就有点不太合时宜。

她不禁有些怀疑,程非是不是故意挑了这个点儿给她发消息,料定她不会立即看到。

料定她会错过挽留他的最佳时机。

路昭蒙蒙的,在脑子里闪过无数条该发给程非的短信内容之后,终于打开手机,找到程非的微信,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胆小鬼。”

胆小到不仅不敢当面和她提分手,连发微信都故意挑了她睡觉的点。

想了想,她手指微动,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和我最后吃顿饭怎样?”

早上八点不是程非醒着的时间,路昭也明白自己这条消息发出去不会立马得到回应。

她却没立刻退出微信,而是截屏了程非发的那条分手信息,然后点开自己和两个闺密建的群,发了过去。

片刻后,随着“叮咚”一声响,手机屏幕亮起。

闺密一童彤:“!!!”

闺密二夏惟尔就比较言简意赅,只发了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

路昭打开手机,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和“渣男去死”之类的话,她眼睛一眨,一颗硕大的泪珠就滴到了手机屏幕上。

泪水模糊了屏幕,也蒙眬了她的视线,在一长串刷屏式的信息中,路昭隐约看到夏惟尔发的一条消息。

“你还好吗?”

路昭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喉咙中挤出几句断断续续的哭腔,她抖着手,敲了两个字过去:

“想死。”

-02-

闺密群里不停地滚动着消息,从一开始怒骂程非“狗东西”,到理智回升问她事情原委,在了解到路昭是莫名其妙被分手之后,又再度开始痛骂程非。

到最后,闺密二人好言相劝,失恋没什么。

不过是恢复她黄金单身狗的尊贵身份,单身了,这世上美男千千万,大好河山都是她的备胎。

路昭随手甩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过去。

路昭没说出口的是,失恋了,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黄金单身狗。

相反,她觉得自己是一条丧家之犬。

十八岁谈恋爱,到如今七年过去了,她二十五岁,程非于她而言,不仅仅是男朋友那么简单。

很多次,她都认定,就是他了,那个与她携手相伴走完一生的人。

然而现在,人生一半都没过,程非就率先放开了她的手。

她是被留在原地的丧家之犬。

更可气的是,程非连个理由都吝啬给她,而她还蹲在原地咬着狗盆期待他最后施舍给她一盆狗粮。

童彤恨铁不成钢:“他都这样了,你干吗还要和他吃饭?”

路昭没回,倒是夏惟尔表示赞同,道:“说清楚也好。”

正在这时,程非也发来了消息:“没必要吧?”

路昭心脏一痛,眼前越加模糊,嘴角却扯出个讽刺的笑,回他道:“我只是想到那天晚上是见你最后一面的话,有点可惜。”

发送过去后,那边久久没有回应。

路昭又敲了一行字过去:“我不会纠缠你。”

这下对方倒是很快回了她。

一个“好”字。

路昭捏紧手机,吐出一口浊气。

夏惟尔以为她是想找程非问清楚分手的理由,其实不是。

于她而言,真正重要的是程非要和她分手这件事情,而不是他分手背后的因由。她同程非说的那句“不会纠缠”也不是作假诱他见面。

她是真的,只是惋惜自己不知道会有和他分道扬镳的一日,而未能珍惜见他的最后一面。

正如那句歌词所唱的,“最近这阵子他们出了点问题”。

她和程非国庆放假前见过最后一面,这之后她就随夏惟尔去度假了,而程非出差忙工作的事,长假七天,程非一条微信都没发给她。

而她憋着口气,也没主动联系他。

两人就这么冷战了七天。

所以早上看到那条消息时,路昭其实有些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程非真的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在她意料之外,而一个男人不爱你了,自然是这世上最绝情的人,这是情理中事。

所以说恋爱里哪儿来的毫无征兆?

不过是觉得毫无征兆的那个人,装聋作哑,故作迟钝而已。

路昭掀开被自己眼泪浸润的被子,起床洗漱,化妆挑衣服,她要让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赴这场分手饭。

-03-

路昭侧头看到玻璃窗里映着的自己,皱了皱眉头。

从头到脚都很完美,脚上还是闺密童彤借给她的跑鞋,很搭她今天穿的开衫牛仔裤,妆容发型也很妥帖,口红也很衬她的唇色,看着鲜艳明媚,不会过于逼人。

唯独一点,她太瘦了。

自今年五月,她就一直在消瘦,现在更是肩胛骨都瘦得凸出来了。

路昭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么件轻薄贴身的开衫,让她瘦削的身形一览无遗。

“我吃好了,你吃完了吗?”对面的程非放下筷子问道。

路昭回过神,看着面前还剩了一大半的土鸭煲,低着头道:“我今天有几个愿望。”

“什么愿望?”对面那人问道。

“第一个愿望,”路昭抬起眼,“这顿饭我来付。”

话音刚落,就如她所料的,程非皱起了眉。

两人相识七年以来,路昭很少买单,几乎都是由他付钱。

路昭还一度觉得这是他在宠她,现在想想,不过是大男子主义思想在作祟,同宠不宠的没什么关系。

“最后一天,让着我点儿。”路昭及时道。

程非松了口。

路昭起身,利落地付了账。

两人走出餐厅门,路昭道:“第二个愿望,最后一次牵你的手。”

程非瞥了她一眼,斜插在外套兜里的手拿了出来,牵过路昭的手,握在掌心。

两人牵着手走到路边,路昭的第三个愿望来了:“和我坐一次公交车。”

程非皱眉:“还是打车吧。”

他有些爱讲究的臭毛病,很少坐公交车,出行几乎靠打车,路昭料到他有此回答,不过她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那第四个愿望,送你回家。”

程非的眉皱得更加厉害:“我送你回去。”

“别。”路昭仰着头看他,“你才拒绝了我一个愿望,最后一天了……”

“最后一天”是一道通行符,奇妙地打在程非的七寸之处,让他同意了平时绝不会同意的无理要求。

两人坐上去程非家的出租车,一路无话。

虽在一起七年,两人却从未同居过。

路昭读完本科又读研,住的一直是学校宿舍,出来工作后自己和同事合租。

程非当然有叫她一起住,只是她不愿意。

程非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住。

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叫程是。路昭和程是的女朋友胡嘉林不合,要她去和胡嘉林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不乐意。

但S市房价甚高,两人独立出来租房子的话,按程非的性子,定是要单独负担房租。

他没有那个条件。

两个小情侣,就被苦兮兮的现实划在了银河的两端,好在两人隔得也没有银河那么遥远,公交车八站就到。如果是打车的话,要不了二十分钟。

因此两人很快到了程非家小区门口。

路昭跟在程非身后下车。

程非要替她打车回家,被她制止:“我要送你到你家楼下。”

“你何必呢,赶紧回去吧。”

“我不。”路昭紧抿了唇。

程非叹出一口气,目光疲惫,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倔?”

“反正最后一天了。”路昭含含糊糊道,绕过他,率先进了小区门。

程非只得跟上。

到了他住的那栋楼下,路昭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最后一个愿望,”她扑进他的怀里,轻轻地抱了抱他的腰身,“最后抱一抱你。”

程非一愣,两只手还未环住她,她就带着明粲的笑容从他怀中抬起头,放开了手。

“再见。”她轻轻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程非站在原地,有些怅然若失。三秒后,他也转身进了楼道。

等路昭忍不住回头去看他时,发现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她不禁扇了自己一耳光——别人都走了,还眼巴巴地回头,期待他也能回一次头吗?

她想起自己有一次和胡嘉林吵架,程非逼她道歉,一开始她和程非大吵,后来却也妥协了,向她讨厌的人低了头。

当时她以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再回头看看,真是脑子进了水。

-04-

路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

之所以是深一脚浅一脚,是因为童彤的脚小她一码,她为了漂亮,硬是穿了这双不合脚的跑鞋,现在走起路来脚尖疼,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海的女儿》里踩着刀尖行走的人鱼公主。

都被男人甩了。

不同的是人家是公主,有王位要继承,而她嘛,“社畜”一头,她越想越觉得人间不值得。

凭什么?

她长得这么漂亮,程非还要甩她。

难道是不认同她长得漂亮?

那她不如找个帅哥,让程非自愧不如,羞愤撞墙而死。

路昭的战斗之魂熊熊燃起,她一边走,一边双眼如探照灯,紧紧盯着每一个路过她身边的男性生物。

这个太老了,这个又太小了,这个……是有妇之夫。

这个的话,年龄合适,旁边也没跟着女朋友,就是……年纪轻轻,就头顶贫瘠,一片不毛之地。

就在她无比失望,决定放弃的时候,身侧突然跑过一人。

她的眼神,倏地亮了。

男人!

年轻,且头发浓密的男人!

要满足这两个充分必要条件可不容易,路昭突然有一种直觉,这个她绝望之际惊鸿一瞥的男人,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身体比脑子的速度更快,二十五年来作为女生的矜持让她无法拦住一个男人说自己要做他女朋友这种话,但她的脚步已经生怕来不及似的迈了出去。

正在夜跑的闻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隔老远就见到那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看见他,对方眼睛突然一亮,像燃起了两小簇火把。

她认识他吗?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迈动双腿跑过了她的身侧。

随即,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追他。

闻铮莫名地有些慌张,是他的狂热粉丝吗?

他前几天才看过一本恐怖漫画,说是一女子因为疯狂崇拜自己偶像,最后将对方绑到自己家,囚禁一年之后煮了吃了。

这个小区照明条件不太好,路灯没几个,间隔还特别远,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特别适合作奸犯科。

他成功地被自己的脑补吓到,脚下步伐越发快了起来。

没想到,身后那人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闻铮心中脏话弹幕无数,正欲发挥自己当年体测跑八百米的实力时,身后那个女孩儿却喘着粗气叫住了他:“你给我站住!”

闻铮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回头。

月光下,那女孩儿双手叉着腰,短发凌乱,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见他看过来,她睁着一双大眼,无比赤诚又认真地问他:“你缺女朋友吗?”

闻铮一愣,女孩儿的下一句话飘了过来:“陪睡的那种。”

闻铮:“……”

救命!月黑风高夜,天可怜见的,让他遇见了一位“资深女流氓”。

-05-

路昭睁开眼睛,拿过手机一看,北京时间早上八点整。

果然,这该死的生物钟。

就算前一天晚上她哭到凌晨,第二天依旧雷打不动八点起。

八点,她讨厌这个时间点。

她拉过被子,蒙住头,正想睡个回笼觉,突然记起来,今天是10月8号,小长假已经结束,节后上班的第一天。

被子里传来一声她的哀号,成功地把躺在被子上的猫吓得躲进床底。

还有什么比被男朋友甩更痛苦的吗?

有的,就是在你被甩彻夜痛哭之后,还要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爬去上班。

程非这人不厚道,分个手也不给她时间缓冲一下,选在小长假最后一天说,这让第二天就要去上班的她情何以堪?

失恋这种人生大事,他还指望她蒙头睡一觉就会好?

路昭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打开手机,找到自己老板的微信。

她大着胆子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之后熄屏扔手机拉被子蒙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就在她掰着手指头等待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响,收到了新消息。

路昭有强烈的直觉,是她老板发来的。

怎么办,看还是不看?

如果她在痛失男友之后又丢掉饭碗的话,她干脆就打包行李滚回老家去养猪吧。

经过一系列的心理建设,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强斗志,路昭颤着手,点开了手机。

亮得刺目的手机屏幕上,只一个简单鲜明的字——

“好。”

再看看她发的信息:“失恋被甩,元气大伤,无心上班,恳请老板批假。”

路昭感激涕零,痛哭流涕,恨不得跪在床上朝公司的方向给她老板磕八百个响头。

她内心感动得无以言表,只得发了一句“谢谢老板”过去,老板很快又给她回了信息:

“放松一下,武装好自己,重新出发,才能遇见更好的。”

换作平时,路昭肯定对这种心灵鸡汤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这位女老板简直佛光普照,自带慈母气场,说出的话简直是一针强心剂,振奋了她萎靡不已的精神世界。

她吸了吸鼻子,正打算组织语言怒写八百字小作文赞美老板的高尚情操,老板的下一句话发来了:

“扣一天工资,全勤奖也没有了哦。”

这句话后,还跟了两个龇牙笑的表情。

路昭:“……”

万恶的资本家!

她笑了一下,发了一句“好的,谢谢老板”过去,随后关掉手机,倒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躺尸。

她发着呆,眼泪不知不觉地又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她养的猫从床底下探出身子,两只前腿扒着床沿,默默地看着自己这位奇怪的女主人流眼泪。

路昭侧头看到它一双仿佛流露着关怀的眼睛,心中感动不已:“糖包,你是在安慰妈妈吗?”

名为“糖包”的白猫看了看她,随后后腿一蹬,轻轻跳上了床,迈着猫步靠近她。

路昭的眼里闪着泪光:“糖包……妈妈有你——”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这只体重高达十斤的肥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胸口上,接着骄气十足地跷起腿,开始舔毛。

路昭:“……”

她朝天叹出一口气。

程非已经在她脑子里盘踞了一晚上,她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

想着想着,她想起了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搭讪。

昏暗的路灯下。

男人的帅气容颜让人不敢直视,他穿着一身运动装,朝路昭看过来的样子,有些微的惊恐和疑惑。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路昭呆呆地看着他随着夜风微微拂起的额发、微微半启的薄唇……

她老脸一红,可耻地遁了。

此间少年太美好,她觉得她不配。

-06-

想起昨晚失去理智的丢人之举,路昭更加难过起来。

她缩回被子里。

一分钟后,被子下传来她一声怒吼。

被子被她凌空几记无影脚踢得凌乱,胸口上的肥猫也被她神经质的举动吓得再次缩回床底。

她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生无可恋地抓着头顶的两簇头发,捶着胸口质问自己:“我是怎么了?啊?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丢人事?啊!我不要活了!”

糖包从床底探出头来,冷眼看她发疯。

随后,她又“大”字躺回床上,一副万事皆空的模样。

“算了,他也不认识我,以后都不会有交集的人。”

半分钟后,她又顶着鸡窝头,垂死病中惊坐起。

“啊!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随后,她又双手合十躺回床上。

“算了,说不定人家都没放心上。”

这之后……

坐起——躺下——

……

坐起——躺下——

……

此类机械运动,循环往复,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

糖包打了个哈欠,跳上床,找了床脚一处安全的位置,蜷着肥胖的身躯,合眼睡去。

就在路昭发疯发得不可自拔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响,收到了新消息。

她拿过手机点开一看,是闺密群发的消息。

童彤:“干吗呢?”

夏惟尔:“吃了不?”

路昭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木着脸回道:“躺尸中,不想吃。”

随后,手机“叮咚叮咚”作响,跳出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信息,有说教,有恨她不争气的轻斥。

总而言之,就是为了一个渣男食不下咽,对于她们精致丽人来说,是一种人格和智商上的侮辱。

最后,夏惟尔拍板决定:“晚上出来,姐们儿带你耍!”

路昭:“算了吧……”

她实在没有兴致怀着一颗破碎的心出去强颜欢笑啊!

童彤道:“谁让你强颜欢笑啊?放心吧,到时姐们儿的肩膀,就是你最温暖的城堡。”

夏惟尔也苦口婆心道:“人生有很多坎儿,而没有什么是蹦一次迪不能解决的,你一个人缩在家,是要哭倒长城吗?”

路昭悲从中来:“算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正想关掉手机,夏惟尔的信息闪了进来:“出来,否则,我下了班就去砸你家门。”

路昭打了个寒战,哆嗦着手拿起手机,憋屈地发去一条消息:

“好的!/开心/开心/”


-01-

STARCITY酒吧。

路昭穿着卫衣牛仔裤,骑着共享单车赶到的时候,童彤和夏惟尔已经在酒吧门口等候她多时了。

她把单车停好后,回头就看见闺密二人看着她的眼神一言难尽。她顿时手脚局促,仿若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怎……怎么了?”

童彤将她从头扫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面带嫌弃道:“这位村姑,你是进城来卖窝窝头的吗?”

路昭看了眼她俩露脐T小短裙的装扮,不禁好奇道:“你们不冷吗?”

国庆之后就降温了,到了晚上就只有八九度的温度,她一个二十五岁高龄的老阿姨,实在是受不住啊。

夏惟尔像看白痴一样扫了她一眼,撇着鲜艳红唇道:“待会儿进去了,你会后悔的。”

她纤指一伸,轻轻抬起路昭的下巴凑近打量了一下:“好在还是化了妆。你说说你,长得也不差啊,小脸大眼睛的,怎么就被狗男人甩了?”

童彤看了看路昭的胸脯,摸着下巴道:“可能还是因为胸平吧。”

路昭:“我……”

夏惟尔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路昭看了眼童彤穿着宽大T恤都遮不住的傲人三围,不说话了。

两人一个搂着她的肩,一个挽着她的臂弯。

“走!翠花!姐姐们带你玩玩有意思的!”

路昭:“……”

闻铮不知第几次将车开出来,又再次倒车入库,直到车子不差毫厘地停在车位的正中央。他心满意足地关上车门,接起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

震耳欲聋的音浪里,夹杂着姜格尔似乎已经陷入疯魔状态的咆哮:

“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到哪儿了?”

闻铮锁上车,对着手机道:“车库呢。”

姜格尔倒抽一口冷气:“你……车停好了吧?”

“刚停好。”

姜格尔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上次,也是因为这位“大爷”停车,他站在骄阳底下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事后他问闻铮怎么停个车停这么久,闻铮告诉他,车位没停正。

是的,闻铮,就是这么一位奇男子,停个车都必须边框等距前后误差不超过三厘米。

这是车位不正,又不是胎位不正,你至于磨蹭一个小时?

死洁癖、细节控、强迫还龟毛,总称“闻大事儿坯”。

姜格尔有时候都不禁怀疑自己头上是不是圣光罩顶,不然他是怎么和闻铮这朵奇葩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兼同事,还没有英年早逝的?

饶是内心吐槽无数,姜格尔面上依旧谄媚:“大爷,你可快点儿吧。不是你想脱单,才有了今天这个局儿?你好意思让女生等你?”

一通胡扯。

姜格尔和闻铮都是声优演员,而今天这局是一个庆功宴,由刀上漂创作的武侠小说《天玑》改编的动漫第一季已经制作完结,闻铮在里面配的是男主,而姜格尔是男配之一,为了庆祝,整个工作室的人来了STARCITY酒吧庆祝。

正好前阵子说起脱单的问题,闻铮二十五年母胎单身的“尊贵”身份被人挖出,问了他,才知道他其实也想脱单,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姜格尔便挺身而出,说要给他介绍。

其实是姜格尔现在喜欢的那个妹子的闺密对闻铮情有独钟,为了讨佳人芳心,他才揽下此重任。

挂了电话,姜格尔凑近身旁女伴的耳朵道:“闻铮来了。”

女伴对坐在沙发上的闺密眨了眨眼。

-02-

闻铮找到同事们开的卡座的时候,还来不及打招呼,便听到几声起哄,姜格尔迎面就给他推来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惊慌失措地撞进闻铮怀里,他很有分寸地扶住了她被衣料覆住的手臂,低头沉声问道:“没事吧?”

他怀里的女孩儿站直身体,面带羞意,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顿时心头小鹿乱撞。

闻铮是圈子里有名的声优。他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被同学拉去拍了一个广播剧,配的是小说《盗墓笔记》中的小哥一角,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好嗓子,瞬间收割了万千少女的芳心,在那个非主流的年代里一炮而红。到了今天,他成了活跃在网配圈的古早大神,似帝王般的嗓音,让妹子们欲罢不能。

此外,他也喜欢玩cosplay(角色扮演),前阵子还在漫展上扮了游戏里的李白一角,还上了热搜,很是轰动了一把。

本以为那张照片是精修图,他真人可能没那么好看。但此时,女孩儿两眼放光,闻铮本人,比那张照片,好看无数倍啊!

她大着胆子抬起头,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闻铮哥好,我叫杨欣。”

“噢。”闻铮老干部似的伸手一指沙发,“坐。”

两人坐下,闻铮还绅士地隔开了点儿距离,不料女孩儿却像是浑身没长骨头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靠。

他忍了又忍,终于在杨欣第三次靠过来的时候,侧头道:“我说——”

“嗯?”杨欣扇了扇纤长的睫毛,满脸清纯无辜。

闻铮耸了耸鼻尖:“你是不是喷了香水?”

杨欣看了看他微皱的眉毛,不由得有些紧张,怯怯地问:“你香水过敏?”

“这倒不是。”

杨欣松了口气,然而闻铮的下一句话传了过来——

“不喜欢这个味道而已。”

杨欣:“……”

仿佛犹觉不够,闻铮皱着眉继续道:“这款前调是略淡的佛手柑味,到了中调是浓重的土耳其大马士革玫瑰的味道,最后又加上广藿香和一些苔藓交织的味道,在我闻来就有些刺鼻,嗯……相比下来,和它同系列的另一款就很不错……”

说着说着,他发现面前的女孩儿看他的眼神逐渐诡异起来。

他在她诡异的注目之下,“坚韧不拔”地说完了自己的话:“我觉得可能更适合你一些。”

杨欣嘴角抽搐,口中机械道:“哦,谢谢你的推荐。”

“不客气。”闻铮礼貌颔首。

而在一旁围观了整场尬聊的姜格尔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闻铮这个人,脱单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原来,这么多年,他真的是在凭实力单身。

-03-

吧台边。

童彤坐在高脚椅上,斜倚着吧台,目光在舞池中不断逡巡。看了一圈后,她失望地收回视线,感慨道:“这一届质量不行啊。”

夏惟尔跷着腿看了一圈,然后拍了拍童彤的肩膀:“那个怎样?”

童彤顺着夏惟尔的视线看过去,随后冷静地收回目光,偏头问姐妹:“你是认真的吗?”她忍不住吐槽,“一身荧光黄,还扎着拖把辫,是来参加说唱节目的吗?”

夏惟尔摆摆手:“哎呀,凑合着看吧,你以为帅哥那么好找……”

说到这里,她眼前倏地一亮,一把搂过童彤的肩膀:“快看!两点钟方向,有个极品!”

“哪儿呢?哪儿呢?”童彤朝人群里四处张望。

夏惟尔摁住她的脑袋,朝一个方向摆正。

“我嘞个去!”童彤发出一声感慨。

两个女人四目相视,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赤裸裸的惊艳和觊觎。

就在此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醉醺醺的声音:“极品,在哪里?”

两人侧过头,就看见路昭从吧台上抬起头来,满脸通红。

“我的天,”童彤扶住她,“你是喝酒了吗?什么时候喝的?”

夏惟尔道:“好像刚刚是看到她在喝酒。”

路昭毫无章法地去拉卫衣的领子,红着脸大喊:“热!热死我了!”

童彤拉开路昭不停地扯衣领的手,拿起一旁的酒水单替她扇风。

“说了你会后悔的吧?这里面开了空调,老热了。”

路昭拍开童彤的手,从高脚椅上蹦下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去:“我去……凉快凉快。”

夏惟尔看着路昭歪歪扭扭的样子,不禁好奇道:“这是喝了多少酒?”

吧台里的酒保热心一指,面带微笑道:“两位美女,这些就是你们朋友刚刚喝的呢。”

夏惟尔和童彤低头一看,随后二人表情空白地对视一眼。

“路昭!”

“昭昭!快回来!”

路昭一边穿过重重人群,一边喃喃自语:“极品……极品在哪儿?”

身边一群摇头晃脑的妖魔,重金属音乐如一把大铁锤,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她的鼓膜,胃里酒液翻涌,一个酒嗝打出来,口吐芬芳,酒气熏得她更加头晕眼花,找不着北。

酒吧的聚光灯由紫色变成了绿色,绿光闪耀在人们头顶,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她就是在这么滑稽的时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闻铮。

绿光罩顶,他也依旧鹤立鸡群,是人群中绿得最显眼、最漂亮、最卓尔不凡的精英人士。

“找到了。”

路昭撑起迷离的醉眼,伸出手指指向他。

“极品。”

她一路摇摇晃晃大杀四方,走到他面前。

还不等闻铮说什么,她便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将瞠目结舌的他拉了出去。

闻铮在她身后说不出话来。

主要是被领带勒的。

闻铮被路昭一路带到通往洗手间的走廊,随后她一把将他推到了墙上,英姿飒爽地单手撑住了墙。

虽然,她只到他胸口处。

而他,只能看到她黑黝黝的头顶和一个圆溜溜的发旋儿。

“你……”

女士开了口。

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的下文。

主要是路昭突然忘了词。

她是要说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她也没能想起来,倒是让她又记起了被程非甩掉的悲催往事。

她鼻头一酸,抬起头,泪眼蒙眬,成功地将眼前这人当作了自己的前男友。

“你说,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闻铮一脸蒙。

片刻后,只听她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是我不够骚吗?”

闻铮:“……”

路昭见他不回答,皱眉催促道:“你说啊。”

这要他……怎么说?

低头看了看她的脸,闻铮左右为难。

这女孩儿,怎么每次,都喜欢给他出一些难题?

面前的女孩儿等了半晌,之后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打起了鼾。

闻铮:“……”

除此之外,她还很喜欢给他扔下难题之后,又不听他的答案。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及时将那快要滑在地上的女孩儿扶起。

就在此时,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惊呼——

“臭男人!快放开你手上那个妹子!”

他疑惑地抬头看去。

紧接着,另一道做作的女声响起:“这位壮士,您真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闻铮:“……”

随后,女生卑微的声音鬼鬼祟祟传来——

“可否,加个微信?”

-04-

路昭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同事都在埋头认真工作。

她泡了杯红枣枸杞茶,放心大胆地掏出手机摸起鱼来。

点开界面,她熟门熟路地摸进自己上午一直在追的那个帖子——如何在分手后迅速地走出来?

“首先,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直面痛苦。不少人在失恋后不敢面对现实,紧拉窗帘缩在昏天黑地的房子里或闷头睡觉,或怒刷手机,或暴饮暴食,情节严重的会回头找前任痛哭挽留。记住!所有的这些,不仅伤身,而且伤自尊!你要建立一个明确的意识,就是这个人,从此与你就是陌路了!他不要你了!你可以大哭、爆哭、旋风哭,都不要紧!哭出来就好。”

路昭捂住嘴,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她继续看下去。

“第二步,哭过之后,要重建自我。失恋为什么痛苦?就是因为我们不仅失去了一个熟悉的人,更被这个人的离去打碎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看到这里,路昭不禁疯狂点头。

“所以,我们首先要建立一个全新的自我。那么这一步里,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停止视奸你的前任,微信拉黑,微博取关,网易云账号删掉,淘宝亲情账号也别留着!否则,你只会一遍又一遍地窥视他已经与你无关的生活,日复一日地陷在泥淖里爬不出来!”

路昭一拍大腿。

嗯,有道理。

她翻出自己各大平台的账号,取关了一波,连某视频会员都没放过,但翻到最重要的微信时,她犹豫了。

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删掉,只取消了他的聊天置顶和换掉了之前的情侣头像。

算了,放着吧,反正他会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寿终正寝。

从失落中振奋起精神,她手指一滑,继续看下去。

“第三步,拒绝自我堕落和放逐,放任自己变坏是一种对自己、对家人都很不负责的愚蠢行为,所以不要抽烟、不要酗酒,更不要轻视自己,因为空虚而急着找到下一任,送上门去给男人欺负,这不是证明自己的风采,而是自取其辱。”

“唰唰唰!”看着抽屉里的红双喜,想起昨晚在酒吧喝的那打啤酒,路昭觉得自己膝盖中箭无数。

更要命的是,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冲到陌生男人面前,无知无畏的那句“陪睡的女朋友”。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心肌梗死,恨不得当场去世。

路昭拉开抽屉,将从便利店随手买来的红双喜丢进了垃圾桶。

一篇帖子快要看到尾声时时,答主在最后,写了些推心置腹的总结。

“最后,我相信,每一段痛彻心扉的付出,都是珍贵的礼物,可能失恋中的你最后会明白,要想快速走出失恋的阴影,关键点不在于对方,而在于你自己。答主失恋已经四个月了,也一直在摸索,快要看到曙光了。最后祝各位关注此回答的朋友,能够在明白自己将永远与过去相连的同时,又能摆脱过去的枷锁,与自己达成和解。”

看到这里,路昭老泪纵横。

写得真好,每一句都像是说她自己,戳心戳肺,她将那句“每一段痛彻心扉的付出,都是珍贵的礼物”作为了自己的个性签名,她正想退出,却没想到还有最后一点没看完。

她往下一滑。

“答主对不起大家,我又回头去挽留前任了,呜呜呜……”

路昭:“……”

她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所以呢?

这么长的帖子,几千字的内容,她偷偷摸摸追下来,结果只是欺骗她的感情?

不是说看到曙光了吗!

曙光呢?

是上帝在你面前遮了帘,忘了掀开吗?

路昭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越想越气,忍不住伸出手一捶桌子骂了句脏话。

一语既出,震惊四座。

同事项小玲敲了敲她的办公桌,朝老板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老板找你。”

路昭无语问苍天。

不是吧?这都要被抓去办公室训?

-05-

“小玲姐,”路昭捂嘴小声道,“骂脏话会不会被罚款?”

“你说什么啊?”项小玲一头雾水。

“老板找你谈工作的事,有个单子要你接一下。”

“我吗?”路昭一指自己,难以置信道,“可我才来公司一年,怎么会让我接单?”

家装设计师除了丰富的专业知识之外,其实也就是吃经验饭,这一行干得越久,品位就更加独到,想法也越多,身价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像一般的设计师总共分为四大级别。

第一级别就是路昭这样的菜鸟萌新,一般要有三到五年的工作经验,当然路昭才工作一年,可她之前接了个小户型的单,客户很满意,名声打出去了,也就成了个新锐设计师,收费大概是每平方米一百到一百二十元不定。

之后的精英设计师、高端设计师到知名设计师收费标准逐渐升高,所要求的工作经验也越来越长,像知名设计师就要求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经验,但赚得也多,每平方米三百到五百元不等,像S市这样的一线城市,每平方米收费六百元都是有的。

这样一想,路昭就懂了,向项小玲打听道:“是小户型吗?”

“一百八十平方米,跃式。”

路昭倒吸一口凉气,她之前只设计过六十平方米的小户型。

“那是客人预算不高?”

那也不对啊,都买得起一百八十平方米的房子了,哪里还会在乎那点儿设计费?

果然,只听项小玲道:“哪能?大爷一个。不妨告诉你,之前负责这位客户的,是江老师。”

江老师?

路昭震惊了。

江老师是他们工作室的知名设计师,在业内都很有名气,甚至给明星富豪都设计过房子。

这位客户来头不小啊!

最重要的是,江老师他都不满意,老板怎么还有信心找上她?

那只有唯一一个可能。

路昭掩口问:“那大爷,脾气是不是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项小玲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瞒你说,江老师被他气得,已经在准备提前退休的事了。”

路昭:“……”

江老师今年高龄四十三岁。

这位大爷,也委实是个人才。

“行了,你赶紧去吧。大爷也在办公室里头呢,你去了正好能见着。”

“好嘞。”

辞别了项小玲,路昭忧心忡忡地走向老板办公室。

“咚咚咚!”

她屈起手指敲了三下。

房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请进。”

不是她老板,肯定是那位大爷。

她推门而入,看见她家老板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男人。

当然,大爷不是指真正年逾花甲的老人,而是他们这一行,对那些有钱又事儿多的甲方的戏称。

但看到那男人的后脑勺,路昭还是不由得一怔。

主要是对方看上去很年轻,而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在房价高得吓死人的S市买房子,还是一百八十平方米,这男人不是家里有矿,就是长得帅,老婆家里有矿。

听到门口的动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转过头来。

路昭先是看到他在逆光下挺拔的侧脸,继而是盛着细碎光点的长睫,挺直的鼻梁,微微半张的薄唇……

所有的这些,都组成了一张眼熟的脸。

路昭愣愣地看着,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我去。”

-06-

“老板,”路昭深吸一口气,尽量以一种委婉的语气劝道,“我觉得您需要再想一想。”

老板大手一挥:“不用想了,就决定是你了。”

“可我没设计过这么大的户型啊。”路昭苦了脸,“而且,我才来公司一年,经验也不够,公司有很多优秀设计师,可能比我更适合这位客户。”

“路昭!”老板正色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路昭不由得挺直了腰。

“你虽然不一定是公司里履历最高、文凭最好、经验最丰富、能力最出众的设计师,但——”老板以目光给予她充分肯定,“你一定是全公司脾气最好的设计师。”

路昭:“……”

“你看看啊,你上一个客户,那么……”

作为一个老板,她也不好在职员面前说客户的不好,只得言辞含糊地道:“那么的……啊哈,是吧?最后你不也得到他们的高度评价了?”

“而且,”老板皱了皱眉,“你说说你,那么贬低自己做什么?你也是S大建筑系的高才生,大学里也一直在我们工作室实习,真要说起来,经验也不比江老师他们差了,你慌什么?”

老板,你突然给我扣这么大一顶高帽,我受不起啊!路昭快要哭了,诚惶诚恐道:“老板,感谢您的赏识,可我觉得我真的不行啊,您要不再考虑一下别的人?”

“考虑什么考虑,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老板……”

“哎呀,”老板满脸不耐烦道,“你只管放心大胆地上。年轻人,这么瞻前顾后做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可是,”路昭瑟瑟发抖,“我还不是士兵,顶多算个预备役啊。”

“路昭,你这么抗拒,让我不禁怀疑——”老板狐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打在她的身上,“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儿?”

“没有。”路昭立即道。

“我说呢,”老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刚见面不还叫人‘大爷’了嘛。”

路昭:“……”

她那是看到熟人了一时太过惊讶嘴瓢了好吗!

也不是熟人,而是一个见证过她此生最丢脸一幕的男人。

更可气的是,在她嘴瓢之后,那位叫“闻铮”的男人带着眼底的疑惑,轻轻地“嗯”了一声,脸都不红地应下了她那句“大爷”。

路昭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了,现在没事了吧?出去干活儿吧。”

路昭磨磨叽叽:“老板……”

老板以一句精辟之语堵死了路昭接下来所有的话。只见她轻抬眼皮,漫不经心地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路昭:“……”

是在下输了。

路昭丢盔弃甲地逃走后,项小玲闯进了办公室。

她带着一半八卦一半担忧地问道:“老板,让路昭这个新手负责这么大的项目,真的行吗?”

老板盯着面前的电脑目不斜视:“她不行也得行。”

因为闻铮点名要了她。

这位年度奇葩客户将他们公司所有高级设计师都得罪了个遍,她没办法,只得将公司所有设计师的履历表都呈给他供他选择。

原本按照他的预算,匹配的都是高端设计师,但这位客户在将职员表翻了个遍之后,看到路昭那张红底证件照,愣是像做数学卷子那样,认真看了半晌,最后神奇一指——

“我要她。”

饶是她委婉告知他路昭才来公司没多久,可能各方面都达不到他的要求。

他也只“噢”了一声:“看上去是挺小的。”

小?什么小?年纪吗?

可她现在说的是路昭的工作能力啊。

她正在犹豫还要不要进一步劝说时,就听见面前这位客户懒洋洋的嗓音传来——

“没事,我就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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