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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绾绾封尧全文免费阅读

叶绾绾封尧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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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一僵,匆忙咽下,扭头一笑:“只此一次!”芍药无奈,摇摇头:“那……下不为例。”“好生大胆的下人,”郑欢开玩笑道,“叶妹妹,你管教无方啊,怎的吃什么都做不了主?”芍药被他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厢房内倒是活络起来。

主角:叶绾绾封尧   更新:2022-11-15 12: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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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绾绾封尧的其他类型小说《叶绾绾封尧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叶绾绾封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绾绾一僵,匆忙咽下,扭头一笑:“只此一次!”芍药无奈,摇摇头:“那……下不为例。”“好生大胆的下人,”郑欢开玩笑道,“叶妹妹,你管教无方啊,怎的吃什么都做不了主?”芍药被他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厢房内倒是活络起来。

《叶绾绾封尧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秦妙妙不想吃小可爱的口粮,但无奈,她这身体就像饕餮一样,饼到了她嘴里,便不受控制地吞咽起来。

“噗呲……”旁边猛地响起一声嗤笑,“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结果还是那个鬼样,连小孩子的口粮都要吃,你还是人吗?”

秦妙妙转头,故意朝着秦采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闺女疼我,你管得着吗?”

秦采薇看着谢甜甜的小脸,想着这是秦妙妙那个丑八怪,和她最爱的男人生了孩子,心里顿时堵得不行。

她瘪了瘪嘴,拖长音调道:“我是管不着你们母女情深,就是可怜了娘,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孙女吃,最后却进了你的大嘴巴!”

她这话一出,谢家孙辈的几个孩子都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秦妙妙刚才吃的那块饼可是谢老夫人省下来给小孙女的,要谢甜甜吃也就算了,她是几房里年龄最小的孩子,他们理应让着她。

可是让秦妙妙这个丢人的丑八怪吃了算怎么回事。

不止谢家孙辈几孩子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就是谢老夫人,以及秦妙妙的婆婆苏氏,也俱拉长着脸,显然对秦妙妙的所作所为十分地不满。

“这饼太干了,我给祖母弄点适合她的吃食。”不就是想利用她吃了谢老夫人省下来的口粮这事,让大伙对她不满,从而更加的排挤她,孤立她吗?

她偏不如她的意。

秦妙妙揉了揉小甜甜的脑袋道:“你乖乖在这等娘,我去给你找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谢甜甜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道:“可外头在落雨。”

秦妙妙扯了扯身上那让她嫌弃的肥肉,苦中作乐道:“娘身子壮,不怕下雨。”

把孩子交给谢阑深,秦妙妙道:“我先出去一下。”

“你又要做什么?”谢阑深探究地看着她,今天的秦妙妙,给他的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

但她留给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他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就对她改观。

秦妙妙道:“我只去一会就回来,你放心,我保证不跑,不给你们惹麻烦。”

谢阑深警告道:“此是蛮荒之地,里面毒虫猛兽无数,还想有命在,就老实些。”

“我知道。”秦妙妙说完后,冒着雨跑出了破庙。

出了破庙,秦妙妙并没有立刻找地方进入空间,而是埋头在地上寻了起来。

这个时节虽已是深秋,但地上其实也有不少能吃的野菜。不过因为被流放的都是权贵之家,这些人以前养尊处优,连吃饭都有丫鬟伺候,所以即便是野菜被踩在地上,他们也不认识。

但秦妙妙不一样,她小时候跟着外婆住在乡下,认识了不少的野菜,知道许多种吃法。

而且她开办农家乐后,为了让游客体验到实实在在的乡土风情,她还特别研究了好几种以野菜入食的菜谱。

没一会,秦妙妙便采了好大一把野菜。

秦采薇见她居然冒雨在地上扯野草,顿时露出轻蔑的神色来,余下众人见了,也都摇了摇头,显然以为她又要作妖了。

秦妙妙完全不在乎众人异样的眼光,她慢慢走到了一片密林之中,确定能遮掩身形后,开始闭着眼睛,想着她厨房里的蛋挞,默念蛋挞。

她本来只是想起以前看小说的一些情节,怀疑这样能行,所以躲在树下悄悄试试而已,但没想到真的能成。

看着手上的蛋挞,她顾不上手还沾了泥,飞快地将蛋挞塞进嘴里。一连塞了三个,身体里那种因为渴望食物,发狂发燥,想要不顾一切狂吃揍人的冲动才被压了下去。

确定不用进空间,也能从空间拿东西后,秦妙妙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虽然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让她嫌弃了,但好歹还有金手指,还有萌娃!

想着可爱的小甜甜,秦妙妙再次在心里默念巧克力,于是前些日子在超市买的德芙巧克力出现在了手上。

她把巧克力小心地放进怀里,却是有点犯愁,该从空间里拿什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吃食出来。

这荒郊野岭的,总不可能从空间拿一袋粮出来,说是在地上捡的吧。

粮食不行,鸡鸭更不行,家养的鸡鸭和野生的可不一样。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从空间拿点水果了。

虽然那么好的水果说是野生的,有点难以让人信服,但是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在外面摘的野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秦妙妙确定周围再没有别人之后,才借着树丛的遮挡,从空间里拿了好几挂葡萄出来。

明明葡萄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她吃了一颗,味道却出奇的好。

秦妙妙怕太久不回去引起官兵的不满,拿了葡萄后也没敢磨蹭,抱着野菜和葡萄飞快地往回跑。

看到秦妙妙回来,秦采薇老远就嘲讽道:“摘这么多草回来,你是打算喂牛?”

秦妙妙道:“嫌弃啊?那你一会可千万不要求着我给你吃啊。”

“我呸!你求我吃我还不吃呢!”秦采薇大声道:“我劝你啊,做事之前最好想清楚,可不是什么草都能吃的,遇上那有毒的,你自己吃坏了肚子就算了,但娘身体弱,可受不住你折腾!”

边上的妇人也都赞同地点头,纷纷说秦妙妙太不懂事了,谢阑深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实在是倒霉。

秦妙妙不理会大家的闲言碎语,直接护着怀里的东西,朝着谢家歇脚地走去。

“娘!”看到秦妙妙,谢甜甜立马跑过来,皱着小脸道:“你都淋湿了!”

秦妙妙掀开野菜,露出里面的葡萄道:“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谢甜甜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葡萄。

大周是有葡萄的,但秦妙妙带回来的和她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小姑娘完全没有认出来。

“这是娘摘的野葡萄,很甜的,你尝尝。”秦妙妙给了谢甜甜一挂葡萄,本来还想拿两挂给谢璟城和谢璟衍兄弟两的。

但脑海里闪过一些原主的记忆,知道两家伙是个刺头,可不像小甜甜那么软萌,决定还是暂时不要为难自己了。

她给自己留了一大挂,然后把余下的葡萄都给谢阑深道:“这是我刚才在山里发现的野果,你拿去给大家分一分吧?”

比起秦妙妙居然能在野外摘到这么水亮的葡萄,谢阑深更吃惊她没有一把将其全部吃了,而是让他拿去分给家里人。



他声音里带了浓浓的怀疑,“真让我拿去分?”

秦妙妙道:“我以前不懂事,常给你们惹麻烦,难得祖母和娘不嫌弃,还帮我照顾几个孩子,我就不过去惹她们生气了,你帮我送过去吧!还有璟城和璟珩兄弟两个。”

说完,又补充道:“说来今天能有好运气,摘到这么多葡萄,还多亏了几位官爷体恤,让我们停下来避雨,也送些去他们尝尝鲜吧!”

虽然说是让他拿去分,但是怎么分,秦妙妙三两句话,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老夫人、苏氏、两个孩子,以及官差,这是重点。至于旁的人,她可没那么好心。

这让谢阑深再次楞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一个愚笨贪吃的女子,可她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意外。

秦妙妙不管谢阑深如何诧异,和谢甜甜坐在一起,愉快地吃完了手上的葡萄,便拿着野菜去外边找水清洗去了。

其实破庙就这么点大,秦妙妙拿葡萄给谢甜甜的时候,谢家人就注意到了。

她说那一番话,更是悉数进入了谢老夫人与苏氏等人的耳朵。

谢阑深把葡萄交给谢老夫人,“祖母,秦氏方才出去摘了些野果,你作主吧!”

“你媳妇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还问我这个老婆子做啥?”谢老夫人虽然阴阳怪气,但其实私心里很赞同秦妙妙的分配方案。

特别是她还能考虑到押送他们的官差。

若是以前,这样的小官差,他们定北侯府根本不看在眼里。

但现在,他们这样的小官差,却关系到他们谢家的人能不能活下去,等到了流放地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人。

去讨好一下官差,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可惜,谢家能将这个道理想明白,又肯低头的人却没两个。

“那我就听她的了。”谢阑深从中挑了两挂卖相最好的葡萄,给押送他们这一队的官兵送过去。

秦妙妙这边也很快借着雨水,将采回来的野菜洗干净了。

她今天采的主要是野蒜和蒲公英,这两种野菜放在一起凉拌就好。

只是光有野菜,没有主食,始终不填肚子。

秦妙妙正想着,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上缠着一些叶片呈戟形的藤蔓,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山药。

正愁没有主食的秦妙妙立刻行动了起来。

她空间里的锄头不好拿出来用,只能去找官差借弯刀。本来想这样的刀具,官差是不会借给犯人的。

但两个官差刚刚吃了谢阑深送来的葡萄,在问明理由后,便借给了秦妙妙。

秦妙妙拿着弯刀,赶紧朝着破庙外的大树下奔去。山药长在深深的泥土下,原本用锄头也是不好挖的。

但好在外面在下雨,土地经过雨水的浸泡后松散了许多,用弯刀也能挖出来。

不过秦妙妙高估了她这具身体。

才拿着弯刀挖了一会儿,她就累得喘不过气来了。正想就这么晕死过去算了,头顶突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挖什么?我帮你。”

秦妙妙抬头,便对上谢阑深英俊的面容。

看着那张比明星精修图还要帅气的面容,她有点理解原主为何要使手段嫁给他了,这人实在是生得好看,若在现代,他这样的人一出道,肯定便会惹得万千少女舔屏。

谢阑深得不到她的回答,也不以为意,只是抬手把弯刀拿过去,埋头干了起来。

虽然受了伤,身上还带着手铐脚镣,但他力气却很大。秦妙妙方才折腾了好久都没有挖出来的山药,在他的暴力挖掘下,很快便从土里冒了出来。

看着挖出来的东西的东西奇形怪状,上面还长了像胡子一样的根须,谢阑深微微皱眉道:“你确定这能吃?”

“当然!”秦妙妙拿了一块山药道:“这可是山药,不光能吃,还美味又养生呢!”

山药谢阑深自然是知道的。

据说有补脾益气之效,来给孩子看病的御医,可没少开这道药给几个孩子调养身体。

不过往日都是下人们煮好了端上桌子来,她怎么认识的?

秦妙妙看出他的怀疑,带了点庆幸的语气道:“还好以前听王御医说山药是神仙之食,就找人打听过,不然今儿就错过了。”

谢阑深瞬间释然,原来是听王御医说后,找人打听的啊!

看来她并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没心没肺,私心里还是很关心几个孩子的。

所以,以前是他误会了她吗?

“那边有个水缸,我过去洗,你帮我把弯刀还给官差吧!”秦妙妙也不管谢阑深在想什么,见山药挖完,便迫不及待地把山药用旧布包起来,朝着水缸冲了过去。

两人分头行动,等秦妙妙抱着洗净的山药回到破庙里,大伙看她的眼神已和先前不同了。

方才还在嘲讽谢阑深倒霉,娶了这么个丑八怪的妇人走过来,挑着下巴,指着秦妙妙怀里的山药道:“你这是挖的什么?看起来怪丑的,能吃吗?”

明明想打听,却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样子。

秦妙妙才懒得理这种人,她头一偏,像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你!”妇人气得不行,跺脚道:“不过是挖了几个树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别吃毒死了!”

秦妙妙转头,笑盈盈道:“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你别像哈巴狗一样眼巴巴跟来问就好。”笔趣阁789

妇人“呸!”了一口,一脸鄙夷道:“拽什么拽!谢世……大郎娶了你这么个的丑八怪,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倒霉!”

“羡慕吧!羡慕我嫁了个这么高大又英俊的好郎君!不过啊,你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秦妙妙半点不生气,面带微笑道:“还有,你不应该用牛粪来骂人!有了牛粪的滋养,鲜花才开得更艳。你不是鲜花,安知鲜花是否正不乐在其中呢?”

秦妙妙话音一落,破庙里就响起一阵夸张的哄笑声。

许多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谢阑深这朵鲜花上。

谢阑深面无表情的往火堆里加柴,仿似什么也没有听见,唯有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大哥!”谢知熙替自家大哥委屈,“她怎么能这样,她都不觉得丢脸吗?”

谢时礼也道:“我们谢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吗?”谢阑深淡淡道:“真要说丢脸,谢家的脸也不是她丢的。”

想着谢家获罪流放的原因,兄妹两人顿时没了声。

秦妙妙也和那妇人过多地纠缠,三两句怼得她说不上话来后,就抱着山药回了谢家的歇脚地。



方才她和谢阑深一共挖了上十斤山药,她没舍得全部煮了,只放了一半丢进吊锅里。

然后又找谢阑深要了大碗和盐,把野蒜和蒲公英用手掐碎放碗里,再拌上盐,这个简单的凉菜也就算完成了。

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想找个地方换一换,无奈破庙太小,四处都挤满了人,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去换衣服。笔趣阁789

秦妙妙心里叹气,她可真是守着宝山不能用。

正烦恼间,谢甜甜伸出小手拉住了她,“娘,到这边来烤火,王爷爷说淋雨会生病的。”

今天出发没走几个时辰的路,天上就突然下起了大雨,押送官临时找了个破庙让大伙进来避雨,柴火是大家匆忙间寻的,自是不够多的。

谢家只生了一个火堆,靠火堆近的好位置就那么两个,谢甜甜拉着秦妙妙到了谢老夫人身边的好位置,谢家二房的人顿时不满了。

“娘,她这么胖,一个人占三个人的位置,她过来我们都没得烤了。”二房谢英勋的媳妇陈氏不满地嘟嚷道。

谢老夫人瞥了一眼吊锅里煮的东西,道:“没地儿烤你就到一边去,把位置让出来。”

“娘,她一个小辈,让我当长辈的让,她好意思吗?”陈氏尖声道。

谢老夫人道:“你一个长辈,像尊石像一样赖在火边烤火,什么也不做,还吃小辈寻来的东西,我看你也没见不好意思。”

“我不过才吃了一颗而已!”陈氏说着就气。觉得谢老夫人太偏心了。拿自己私藏的银钱来打通关系,给谢阑深的几个孩子买吃的,但却从来没有她们二房的份。

她们二房的孩子,就不是谢家的子孙吗?

谢阑深的孩子,能一人分一挂葡萄,但是她们二房的孩子,却一人只分到一颗。

这偏心真是偏得没边了!

“那一颗,也是人家寻来的!”谢老夫人冷着脸道:“若不是阑深他媳妇,你们二房连一人一颗都分不到。”

看着谢老夫人冷着脸教训陈氏,秦妙妙觉得她的策略是正确的。

谢老夫人和她判断的一样,并不是拧不清的。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她对自己改观,可以让自己省不少的事儿。

这不,都不用她出手,二房的斗鸡眼就被老夫人给解决了吗?

不得不说,小甜甜给她选的位置极好,靠着火堆,秦妙妙瞬间觉得活了过来。

没一会儿,锅里的山药好了,秦妙妙舀出来,挑了一块大的给谢老夫人,“祖母,这是我和夫君方才在外面挖的山药,你尝尝。”

“给几个孩子吃就好,我一个老婆子,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就不浪费粮食了。”别看谢老夫人方才三两句骂走了二媳妇,但是看着秦妙妙那张胖脸,心气还是不顺。

她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孙儿,竟然娶了这么个丑东西。实在是糟蹋了她孙儿。

“祖母,你可不能这么说。你是我们谢家的定海神针,有你在,不管在哪里,我们大家都觉得家还没散。可你要是……”

无法像影帝一样秒流眼泪的秦妙妙垂下了头,然后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哽咽道:“那我们可怎么办啊!”

谢老夫人十分诧异这个一向糊涂的孙媳妇,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难不成是早上那一跤把她那浆糊脑子给摔清醒了?

秦妙妙不理会谢老夫人探究的眼神,一把将山药塞到她手里,道:“祖母,你快吃吧!”

第二块山药,秦妙妙是拿给她最喜欢的小甜甜的。刚起锅的山药有些烫,秦妙妙吹了吹,才把上面的皮剥掉,递给她道:“快吃吧!”

小甜甜奶声奶气地给她道谢,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不过两个刺头,就不那么可爱了。

两人显然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对原主这个母亲印象很不好。再加上原主以前的某些行为,确实有些荒唐。在秦妙妙给两人山药的时候,两人皆冷得像一块冰一样,不肯接她手里的山药。

不过秦妙妙可没心思讨好两人,反正爱吃不吃。

就原主给她留下的这丑皮囊,她能帮着养孩子已经不错了,还要她宠着两人不成?

两人不收,秦妙妙也不强求,扭头便拿着山药和小甜甜坐一起,开心地吃了起来。

看到秦妙妙一口山药,一口野菜,吃得香的不行。刚才还十分硬气的兄弟二人,皆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但是想着人们说秦妙妙的那些话,还有流放这一路上,秦妙妙看见吃的就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抢过去往嘴里一顿狂塞的事儿,两人又倔犟地偏过头去。

破庙里的众人,见秦妙妙挖的那一堆东西居然真能吃,有人再顾不得,飞快跑去看秦妙妙刚才挖山药的地方。还有人跑去林子里,看能不能找到秦妙妙刚才摘的野果。

自被判流放开始,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每天吃的都是官兵发的干粮。

菜混着杂面做的窝窝头,又硬又难吃。每天还赶那么长时间的路,众人早就馋得不行了,又有谁不想改善一下伙食呢!

陈氏再度厚着脸皮走了过来道:“我给我家峻哥儿舀两块。”

秦妙妙快她一步拿到汤勺,舀了两块山药给她。

陈氏不满道:“怎么才这点?”

秦妙妙毫不客气地怼她道:“嫌少你自己去山里挖去。”

陈氏不接她的话,只盯着锅里的山药道:“这锅里不是还有许多吗?你留着干啥?”

“不好意思,这是城哥儿和珩哥儿的。”虽然她不低三下四地讨好两个小崽,但是两人的口粮秦妙妙却不能让人给抢走了。

陈氏嘀咕,“屁大点娃,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秦妙妙道:“还有我相公和婆婆都没吃呢!就这我还嫌不够呢!”

能给你两块山药,就是她心善了,还想怎么滴?她辛苦挖的山药来养着这些天天在背后说她坏话的讨厌鬼?

陈氏指着余下的一半山药道:“那不是还有那么多吗?不够把余下的一起煮了不就是了啊!”

“那是留着给几个孩子熬粥的!”秦妙妙耐心耗尽,语气不善道:“你好意思吗?一天到晚盯着我家孩子那点口粮。”

陈氏不高兴道:“你们以前可没少占娘的便宜——”



秦妙妙冷声打断她的话道:“那也没吃你那份!祖母我以后自会孝敬,不劳你操心。”

陈氏厚着脸皮才拿到两块山药,还被秦妙妙下了面子,气得不行,端着山药走了后,含沙射影地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秦妙妙也懒得理她,用山药下着凉拌的野菜,便靠着墙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至于两个小崽还没吃东西的事,她并不担心,反正谢阑深会照顾他们的。

她闭着眼睛没休息一会,就响起了官差的喊话声。原来外面的雨停了,官差喊继续赶路。

外面雨虽停了,可下了大半日的雨,山路该有多难走可想而知。

但是大家不敢有怨言,能让她们在下大雨的时候进破庙里躲雨,已是押送官心善了。

秦妙妙不愿,但也只能认命地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看着小甜甜脑袋一点一点的,精神很不好的样子,秦妙妙蹲下来道:“来娘背你吧。”

谢甜甜摇了摇头,懂事地道:“娘累,我自己走就好啦!”

才三岁的孩子,就要受这苦,秦妙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道:“没事,上来吧!等娘累了,再放你下来走。”

小甜甜歪着脑袋想了想,同意了秦妙妙的建议,愉快地爬上了她的背。

谢甜甜很轻,而且趴在她身上,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孩子是真的瘦。

秦妙妙想起了先前藏的巧克力,她微微偏头,小声跟谢甜甜道:“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

谢甜甜快乐地抱紧她的脖子道:“什么约定?”

秦妙妙道:“就是我们两悄悄做的一些事,说的一些话,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谢甜甜“噢”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娘要跟我说秘密!”

“对,就是秘密!”秦妙妙道。

“你说吧,我不告诉别人!”谢甜甜很喜欢今天这样亲近的娘亲,她开心道。

秦妙妙看到不远处,秦采薇正恨恨地瞪着她,方才在她这吃瘪的陈氏,也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显然,这个时候并不是把巧克力拿出来的好时机。她道:“先等一会,等到了前边,歇息的时候再告诉你好不好?”

“嗯嗯!”谢甜甜刚才就犯困,如今在秦妙妙的背上,困意就更浓了,没一会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虽然只是背谢甜甜这么一个小孩,但原主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秦妙妙没走一会,就累得直喘气。

不过想着如果回不到现代,她就只能待在这具身体里,秦妙妙累得两眼发昏,还是咬牙坚持着。

不就是减肥嘛!

她能行!

*

在大周,如果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流放地,不光犯人要挨鞭子,就是押送官也是有惩罚的。

所以赶路这事,押送官是一点也不敢马虎。被大雨耽误的行程,都得在雨停后全部补上来。

秦妙妙即便是在心里发狠了,决定把走路当成是减肥。但刚下过大雨的路泥泞不堪,再加上原主这具肥胖蠢笨的身子,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很快便落到了队伍的后面。

“娘,我下来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甜甜醒了过来,见两人落到了队伍的最后,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

秦妙妙现在喘气都困难,倒是没有逞强,她把谢甜甜放下来,发现因为在队伍的最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她飞快地剥了一块巧克力,塞到小甜甜的嘴里。

谢甜甜瞬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鼓着嘴巴道:“娘,好甜啊!”

秦妙妙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谢甜甜双眼亮得像星辰一样,朝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小家伙懂事,秦妙妙放下心来,用意念从空间里拿了颗小番茄放进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刚才累得头晕眼花,快喘不上气来了,但是吃了小番茄后,感觉明显好了许多。

见谢甜甜嘴里的巧克力吃完了,秦妙妙也悄悄拿了一颗小番茄出来塞到她嘴里。

小甜甜咬了一口,瞬间惊喜地瞪大了双眼。见秦妙妙转头看她,她学着秦妙妙刚才的动作,竖起手指在嘴前比划了个“嘘”的动作。

不过想在队伍的后面一直偷偷吃东西,也是不可能的。

很快,押送官就发现秦妙妙和谢甜甜掉到了最后。

因为中午谢阑深送去的葡萄,官差倒是没有立马抽她们鞭子。只是凶狠道:“磨磨蹭蹭干嘛?是想躲在后面逃跑吗?”

“这荒郊野岭的,我们哪里敢逃跑啊!我就是想带着孩子,想在后面摘点野果吃。”

秦妙妙把手伸进包袱里,拿了一串小番茄出来,可怜巴巴地递过去道:“大人,这是我刚刚在草丛里摘的,你尝尝,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这回好不好?”

这个朝代还没有番茄,所以官差看着秦妙妙手中那红红的小果并没有接,反倒难得好心地劝道:“别什么都吃,小心毒死了!”

“这个野果没毒的,我刚才吃过了,很好吃,酸酸甜甜的。”秦妙妙说着,塞了一颗番茄到嘴里吃了起来。

官差看她吃了没事,再想着中午谢阑深送去那串野葡萄的滋味,再秦妙妙再拿小番茄讨好他的时候,倒是没再拒绝,“你倒是好运气,这条路我们都走总能摘到野果。”

秦妙妙道:“可能是我比较贪吃,什么都敢放嘴里尝的原因吧!”

看秦妙妙那一身的肥肉,再想秦妙妙为了吃做的那些荒唐事,官差倒也没有多怀疑。

见官差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秦妙妙心里有了底,道:“大人,你放心,我保证不跑,你就让我走在后面,随便摘点野菜野果什么的吧!还有,今天大伙都淋了雨,我还可以随便摘点驱寒的草药,晚上熬来大家喝,也能预防风寒。”

今天出发没一会就下起了大雨,但他们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找到那处破庙避雨,所以不管是犯人还是官差,个个都淋湿了。

再加上已是深秋,不注意着,还真有可能得风寒。

官差不关心犯人的死活,但是他担心自己生病。不过……

官差怀疑地看了秦妙妙一眼,道:“你认识药草?”

“我家孩子打从生下来就身体不好,我想学懂点医说不定能更好地照顾孩子,所以私底下学了一点。”



厢房内,气氛分外诡异。

尤其封尧,余光瞧见叶绾绾那抹笑意后,神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她竟将他推给旁人。这一念头,着实让他恼火。

可反应过来,后背却又生出一身冷汗,他在做什么?竟因着那女人的礼让而心生恼意?他岂会这般?

思及此,封尧冷意收了几分,竟还对那江雅云微微颔首示意。

江雅云脸色羞红,越发娇柔。

“叶妹妹,我若是你,便不忍了。”郑欢一手遮在唇边,凑近到对面叶绾绾跟前,低声道着。

彼时,叶绾绾正夹着一块酱鸭肉,闻言轻笑:“所以郑公子,你不是我。”

“难不成你今日吃错药了?”郑欢越发诧异,离着叶绾绾更近了,“以退为进这一招,你两个月前早就使过了。”

“咳咳——”一旁叶羡渔清咳两声,“二位聊什么呢?”他再不言语,怕是右侧某王爷要绿云压顶了。

“我可没耍花招。”叶绾绾睨了郑欢一眼,将酱鸭肉放入口中,果然鲜香的紧。

只是还没等咽下,就听见候在身后的芍药声音:“小姐,大夫说了,您不可吃这般重油之物。”

叶绾绾一僵,匆忙咽下,扭头一笑:“只此一次!”

芍药无奈,摇摇头:“那……下不为例。”

“好生大胆的下人,”郑欢开玩笑道,“叶妹妹,你管教无方啊,怎的吃什么都做不了主?”

芍药被他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厢房内倒是活络起来。

唯有封尧,听见方才芍药那番话,双眸微眯,不可吃重油之物?又想到她去查身孕一事……

“在想何事?”叶羡渔拿过酒壶,欲给封尧添上。

封尧却顺势将酒壶接过,拿了空酒杯,倒了满一杯酒,径自递到叶绾绾跟前:“叶姑娘,请。”

话落,满室寂然。毕竟,这是封尧第一次为叶绾绾斟酒。

叶绾绾会饮酒,只不精罢了,若是平日他亲自倒酒,她定然欣喜接过,谁也劝不住。

可是今日,她却只望着封尧手中酒杯,而后声音轻描淡写:“小女身子不适,不胜酒力,还请王爷见谅。”而后,再不望他。

她竟将封尧晾到一旁,众人再次诧异,便是素来寡言的李广陵,都瞧了叶绾绾一眼。

果然这般!

封尧却还没意识到周遭人目光,只心底嘲讽,不能吃重油之物,不能饮酒,甚至她方才吃的都避开了辛辣餐食,分明……在养身子!

这个女人,当真……怀了以胎儿要挟的心思!

徐徐放下酒杯,封尧轻哼一声。只不知为何,方才因着她的刻意忽视而生出的郁结,竟淡了几分,心思也舒缓不少。

“王爷,这醉仙楼的豌豆黄乃是一绝,您也尝尝……”对面,江雅云打破此间静默,声音低低柔柔,话落,她已拿过筷子夹了一块豌豆黄,放入封尧碗中。

众人被此声引过去,望了一眼,叶绾绾亦是,可望见后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江雅云好生蠢笨,一则是封尧素来不爱甜食,二则是,这厮洁癖的紧,二人成亲整整一年,他才能接受她不用公筷给他夹食物。

如今,江雅云倒是将他的忌讳犯了个遍。

可下瞬,叶绾绾心有讶色,封尧目光似有若无的朝她望了一眼后,缓缓夹起那块豌豆黄,吃了下去。

他分明是在嘲讽她!

叶绾绾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什么洁癖,只是因为他嫌弃她罢了!果然,决计离他远远的,是对的!

想到此,便是眼前的山珍海味都失了味道,她放下碗筷,轻拭唇角:“诸位,我吃好了。”

叶羡渔微微蹙眉:“怎的吃这般少?莫不是又想饿出那细腰?”

“说什么呢,我便是饿出细腰,也无人看啊,”叶绾绾笑了笑,“我心心念念着那首饰铺子新到的玉镯子呢。”

“什么玉镯子,惹得咱叶妹妹饭也不吃就去买?”郑欢顺势问着,心底却道这妹子怕是捻酸了吧。

“只是……翠玉轩新到的通体碧绿的镯子,郑公子何时对女子之物感兴趣了?”叶绾绾说着站起身。

“倒也不是对女子之物感兴趣,只是对叶妹妹的眼光感兴趣。”郑欢说着,意有所指的朝封尧望了一眼。

“我以往的眼光,着实不好。”叶绾绾似有所指望了眼某王爷,勾唇笑笑,转身唤了芍药离开此处。

她这几天本就因着药物食欲不好,还和封尧同处一厢,胃口更是倒尽,如今出来后,方才轻松几分。

“小姐,那翠玉轩没来新货啊。”芍药满眼不解,她觉得小姐今日分外奇怪,不光让了王爷对面的位子给旁的女人,方才王爷肯给小姐倒酒,便是二人见的进步了,小姐怎的还着急出来?

“傻芍药,”叶绾绾敲了下芍药的额头,“我自然是不想见到那冷面男人。”

“冷面……”芍药一顿,继而睁大眼睛,“您是说……王爷?”

叶绾绾颔首。

“可您不是……不是……”

“……不是追的他满城皆知,还不要脸了求了赐婚?”叶绾绾顺着她的意思道。

芍药点头。

“如果我说,我如今对他避之不及,不想和他成亲呢?”叶绾绾随意道着,朝街市而去。

芍药似被她说的惊到了,毕竟是抗旨不尊的大事,可思虑好一会儿她还是跟在叶绾绾身侧道:“奴婢永远跟着小姐。”

叶绾绾脚步一僵,若是前世,她怕是还听不出芍药这番话的分量,可是今生,她却知晓……芍药当真是永远跟着她的。

即便在那冷院中,亦是。

“小姐,您怎么了?”芍药恐自己说错话,匆忙问道。

“没事。”叶绾绾摇首,“只是觉得……你这般傻,我更不能把自己弄得狼狈了,免得连带你一道被人欺辱去。”

“小姐……”芍药满眼动容。

“好了,今日好容易出来,当好生玩一玩。”叶绾绾一拍手,扭头拉着芍药朝街市而去。

二人一路笑闹,倒是靠近了不少,芍药之前还拘谨着主仆有别,一下午便轻松许多。

待得夜幕将要来临,叶绾绾还是去了一趟翠玉轩,免得叶羡渔问起来自己买的镯子在哪儿,她也好交代。

只是,方才靠近那翠玉轩,便听见里面那柔弱无骨的娇软之声:“封公子,您瞧,小女戴这个簪子如何?”



这声音,当真柔媚的紧。

叶绾绾刚踏入翠玉轩的脚都跟着酥了,朝前望去,那一男一女不是封尧和江雅云是谁?

下瞬她便欲离去——镯子什么时候买都行,这倒尽胃口的人,能避则避的好。

哪想她还没转身,那边掌柜的已经眼尖认出她来:“小姐,您来了?”声音端的是恭谨。

那方的二人亦朝此处望来。

再避不开,叶绾绾也只得硬着头皮扭过身去,瞪了掌柜的一眼。

掌柜的一脸莫名,不懂自己何处做错了何事?

而那边的封尧,心中哂笑一声,这女子当真跟踪的紧,却不知为何,本紧蹙的眉目微微舒展开来。

方才自醉仙楼行出,他心中本就不悦,尤其叶羡渔那三人出了门口便飞快离去,留下江雅云主仆二人要他相送。

他本欲径自离开,却在听闻江雅云说要去翠玉轩买些首饰后,脚步竟生生停了下来。

若他没记错,那个惯用手段伎俩的女人,今日也要去翠玉轩,人,便这么跟了来。

哪想这江雅云在翠玉轩小家子气模样般,挑挑拣拣半晌,那叶绾绾都没有来的迹象,心中登时越发烦躁。

却就在此刻,那女人来了。虽说瞧见他时,那女人脸色不甚好,可谁知这是不是这女人的新把戏呢?

“叶姑娘,您也来此处了?”江雅云见到叶绾绾,人也跟着谨慎起来,面上却仍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嗯。”叶绾绾随意点着头,她虽没朝江雅云后方看,却也能感受到一旁封尧那若有似无的目光,“江姑娘头上这簪子,玉石通透,碧色澄净,倒是好看的紧呢,想必是戴给心上人瞧的吧?”话落,娇笑一声,迎着封尧目光望去。

封尧微微蹙眉。

江雅云听着,脸上却青白不接,只认为叶绾绾在挖苦自己,当下将簪子摘下:“我倒瞧着这簪子太素了……”

叶绾绾一挑眉,扭头吩咐着芍药:“芍药,把这簪子包起来。”

江雅云脸色一沉,这叶绾绾分明在折辱她,扭头,眉眼不觉带了几分委屈:“封公子,今日大抵没了心思,咱们出去吧。”

美人儿言语娇嗔,封尧自然上前几步,瞧了叶绾绾一眼:“好物配美人儿,那玉簪,我看江姑娘戴着倒是柔婉,叶姑娘觉着呢?”声音颇有一股挑衅之味。

这女人若是以往听见这话,怕是能当场将簪子砸了。

怎料此刻叶绾绾听闻封尧这番话,也不过只是眯着眼睛笑的越发欢快:“封公子喜欢的话,当早说啊,来……”说着,她将芍药已拿在手中的玉簪夺过来,一把塞到江雅云手中,活像嫌弃一般,“此物,权当我借花献佛替封公子送给江姑娘了!”

封尧脸色一凛,他竟越发看不透这个女人,她看上的东西,倒是第一次拱手让人的这般轻易!

这种感觉,太不痛快!

可那边,叶绾绾早已走到玉镯子的台面前,指着那几个俗气的金镶玉镯子:“这个……这个……还有……”一扭头,正望见江雅云拿着方才那玉簪站在她跟前。

叶绾绾被吓了一跳,缓了缓才不悦皱眉:“江姑娘还在呢?”

“家父俸禄虽不高,却也无需叶姑娘送此物,”江雅云将银子放在柜上,不忘朝着叶绾绾方才挑的玉镯子暗讽一句,“叶姑娘的品味,也便是如此了!”

叶绾绾望了眼江雅云,又望了眼银子,慢条斯理的对掌柜的说:“刚刚我挑的这些都不要,其余的全送到叶府去。”

“是,”掌柜的匆忙应着,“小姐,往后这种事,您差下人知会一声就是,进货的时候,咱们直接先给您过过眼……”

“那倒不必了,”叶绾绾笑开,“毕竟,我品味不好,万一把自家生意搞砸了,爹爹该怪罪我了。”

语毕,叶绾绾余光瞥到江雅云脸色青红一片,心中更是欢喜,扭头朝着门外走去,经过封尧身侧之时,口中念念有词:“我……真真是品位不好啊……”

江雅云哪知叶家的手竟伸得这般长,京城贵胄都要给几分薄面的翠玉轩都是叶家开的,手里头的玉簪都烫手了几分。

可即便再不甘,却仍旧软着脸色走到封尧跟前:“封公子……”

话未完便已被打断:“封某尚有旁事,便不叨扰了。”人已大步流星走出翠玉轩,面无表情。

……

“小姐,你是没瞧见,刚刚王爷的表情,怕是能吃人呢!”一路上,芍药仍旧心有余悸。

“他怕是被人追惯了,受不得冷脸色了,”叶绾绾嗤笑一声,“矫情!”

芍药缓了缓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姐,我觉得王爷对小姐并非如传言那般绝情啊……”刚刚,她总觉得王爷一直追着小姐看呢……不止方才,便是今日在醉仙楼,小姐和郑家公子靠的那般近时,王爷一连喝了三盅酒,脸色都沉了几分。

叶绾绾闻言,脚步一顿,转瞬已经恢复平常。

前世,他可以在最为厌恶她时,高头大马娶她为妻,凤冠霞帔下,给她冠了他的姓氏;

亦可以在不喜她时,对她万千温存,告诫王府上下,以后王妃掌家,众人皆要听从;

更可以在不爱她时,许下“你不叛我不弃”的诺言,可最后,他却弃了她,纳了侧妃。

他口口声声说着她爱在他跟前做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最会做戏之人,却是他!最会利用旁人真心之人,也是他!

“都是假象,芍药,都是假象!”她道,声音愤愤,脚步也快了几分。

“什么假象?”前方叶府大门口处,一人穿着一袭墨衣,手中一柄白色折扇,慵懒靠在那里。

叶绾绾一愣,定睛瞧去,正是叶羡渔,她微微蹙眉:“你在那儿作甚?”

“小妹可了不得了!”叶羡渔走到跟前,以折扇敲了敲她的头,“以退为进这招,我瞧着终于管用了。”

“什么以退为进?”叶绾绾不悦。

“不是你说,你这般爱封尧不舍得退亲?果然之前说不喜欢他之言、今日这些事,都是计策吧?”叶羡渔道的摇头晃脑。

叶绾绾一滞,刚欲反驳,转念却又想到自家大哥活了二十三岁才真正开窍爱上一人,自己和他计较什么?

“大哥你高兴就好。”皮笑肉不笑一声,叶绾绾转身走入府中。

不远处,墙围之上,一袭白衫之人冷笑一声,飞身朝靖元王府处飞去。

大晋民风开化,京中更是有三五小聚之风,一则是给才子佳人相识的好时机,二则是不少贵妇为自家儿女寻门好亲事。

叶绾绾刚服完最后一日的避子汤,便收到了安平郡主发来的请帖。如今春末夏初,万花始盛,天色也分外怡人,本是小聚的最好时分。

这安平郡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外家妹子,本嫁与镇南王,哪想镇南王平定南方之乱时牺牲了,安平郡主便被接到京中,时日一久,她膝下无子无女,便对张罗年轻男女小聚一事极为热衷。

叶绾绾虽为商贾之家,可贵为首富,因此,她也次次不被落下。前世这种宴会她倒是鲜少出席,毕竟封尧从不出席这般场合。可今次,她却来了兴致。

封尧既然不去,她便去散散心,再者道,往后她定然再与封尧度余生,若能碰上个对上眼的,也是极好。

翌日,正是宴会这日。

叶绾绾起了个大早,请了两个妆娘,一个给脸上妆,一个收拾身子。芍药将衣裳首饰全数拿来,硕大的铜镜立在身前,衣裳一件件拿在身前比量着。

“不行,这件衣裳太淡,怕是被人忽视了去!”叶绾绾瞧着铜镜中的人,她样貌本就不惊艳,还穿这淡色衣裳,怕是毫无存在感了。

“不行,这套穿上岂不是成了花蝴蝶?”叶绾绾无奈,这衣裳真不知前世她怎的挑中的。

“唇脂可再深些,显气色……”前几日服药的缘故,她气色有些苍白。

芍药性子素来极好,可眼下也有些不懂自家小姐的心思:“小姐,您已有婚约,如今还这般精心打扮作甚?”

“有婚约又如何?”叶绾绾轻轻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我打扮出来是给自个儿瞧的……”她好久没这么隆重了,犹记上次,还是……封尧纳侧妃时。

可刻意的打扮又如何?旧人总归不如新人的!

“小姐,马车已经候着了。”芍药低声道着。

宴会在午时开始。

叶绾绾到达郡主府时,刚近午时,彼时,安平郡主正同宾客寒暄着。

下人宣叶绾绾时,在场诸家小姐难免添了几分高高在上之意,传闻那叶绾绾模样寡淡的紧,又是商贾出生,若非家财万贯,怕是到此处的资格都无。更何况,那靖元王封尧虽不受圣宠,但生的惊才绝艳,引不少女子暗许芳心,却被这叶家夺了去,心底更是怨怼。

哪想到,待叶绾绾现身,众人眼底尽是显而易见的诧异。

那模样寡淡的叶绾绾,何时竟生的这般漂亮了?眉目之间,隐隐透着几分秀丽,衣裳瑰丽又不显繁琐,妆面更是浓淡相宜。

叶绾绾自然知晓周遭人的目光,却也只从容同安平郡主施了礼,安平郡主又问候了叶父几句,便放她同年轻女子一道赏花去了。

要说这郡主府也算豪华,花也繁多乱人眼,奈何叶绾绾在叶家,别的没有钱管够,后花园比此处大上一圈,花也是更为多,因此,此刻她与其说是赏花,不若说是赏人。

赏的是那些姐妹相称、却又暗中争奇斗艳的女子。

“喂,听说没?今儿个前庭那边,可来了不少公子们呢……”一旁,女子窃窃私语之声。

叶绾绾一笑,这宴会虽是为年轻男女所设,可终究男女有别,开宴之前,男子聚于前庭,女子憩在后院,这是规矩。可也不罚胆大的偷偷去前庭瞧上一眼。

若是以往,她定是那胆大的,可今日不知为何,竟倦怠了些。喝了凉酒,胸腹处有些火辣辣的闷痛。

“柳小姐来了!”却在此时,有人低呼一声,轻易吸引众人目光。

叶绾绾轻怔,循声望过去,只遥遥一眼,她端着酒杯的手就忍不住僵硬。

“小姐,这柳小姐听闻是户部侍郎之女,如今户部侍郎是圣上跟前的红人,那柳小姐也生的国色天香,才学更是深厚,不少先生都自愧不如呢……”芍药在她耳畔小声报备着。

叶绾绾却只瞧着那人,指头冰冷。

她当然知道柳小姐是谁。

柳如烟。

封尧前世封的侧妃。

可其实,柳如烟即便生的如何国色天香,却仍旧比不上封尧的心上人的,毕竟,她不过有六分像他的心上人而已。

柳如烟身侧,跟着叶绾绾那日碰上的江雅云,单瞧那江雅云倒是漂亮,如今在柳如烟身边,倒像个丫鬟。

察觉到叶绾绾的目光,江雅云瞪了她一眼。

叶绾绾却半点眼神没分给她,只瞧着那柳如烟。

前世她从未参与过这宴会,没想到,今生第一次参与,便与她见了面。

柳如烟似也有所觉,扭头目光盈盈如水望向她处,继而颔首一笑,端的是温婉大方却又不掩清丽可人,而后,朝她走来。

叶绾绾眉心微蹙,早知便不望着她了。

柳如烟心底却将惊讶掩饰的极好,她印象中,这叶绾绾素来寡淡无味又嚣张跋扈,未曾想今日一见,竟比自己想象中要漂亮的多,如同玉石一般,虽不夺目,却让人难忽视其光华。

一直以来,她听江雅云讲了封尧诸多事,对那男子也存了些许好感,尤其二人见面之时,那封尧待她,总比其他女子多一丝温柔。这种特殊待遇,足以满足一个女子的虚荣心。

可未曾想,这叶绾绾竟毫无女子矜持的去求圣上赐婚,惹得她心底尽是不悦。

“叶姑娘。”思绪间,柳如烟已走到叶绾绾跟前,礼貌颔首。

若论地位,叶绾绾为民女,当向官女柳如烟施礼。

可叶绾绾瞧着这个前世间接害自己被打入冷院抑郁而终的女人,心底终无好气,只微微颔首应一声:“柳姑娘。”

一丝尴尬在众人间流淌,却不知谁喊了一声;“宴会要开始了,公子们要来了……”

各家小姐们这才匆忙散开,纷纷整理仪容。

不多时,那前庭大门被小厮徐徐打开,一众年轻男子款款而入。

叶绾绾瞧了一眼,没有相识之人,可下瞬她瞧见人群中一袭青衫的男子,书生气十足,温润淡雅,正是南墨。转念一想,他才貌过人,又是热门状元郎之选,来此处也是平常。

众公子已然入内,可小厮却迟迟未曾关门,叶绾绾心底蓦然一亮,却见一袭白色袍服款款而来,继而清魅身姿浮现,样貌清华。

此人,正是封尧。



封尧对这般宴会素来不上心的,包括与他交好之人,也鲜少出席。

可昨日,他听人道叶家那已有婚约的泼辣二小姐,竟然要出席这次宴会,心底登时不快。

这种小聚之宴,都是撮合年轻男女的,那女人以往还未有婚约时,对此类宴会都是避之不及,如今有婚约在身竟还参与,若被人知晓,岂不是拂了他的颜面?

没错,他只是因着颜面而来。封尧这般心道。

方才走入内庭,他便觉得自己被一道幽怨柔媚的目光缠上,扭头望去,神色却轻怔住。

那女子,是叫柳如烟吧,他第一次见到这女子便惊到,对她照顾了些。却见她眉如柳目如星,气质如烟,如仙子一般,只可惜……朱唇太小,鼻梁微矮,若是口鼻再像些……便足足有九分相似……

“呵!”柳如烟身侧,一声女子若有似无的冷笑声响起。

封尧猛地转眸,眼底又是一愣,继而有怒火微燃。

他从未见过叶绾绾这般精心妆扮过,朱唇重点,双目水光潋滟,不同于以往的素,今日倒是艳了几分。可转念却又想到,这女子明知此宴是为未婚男女撮合之所,却仍旧盛装前来,心里平添恼怒。

果真是……不知廉耻!

叶绾绾哪知封尧心中想的这般多,只瞧见他刚刚望着柳如烟愣神,心底便止不住的泛起一阵阵凉意。

果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能让他这般动容之人,从来只有那个女人!她痴心于他的那几年时光,就像一场笑话!

干脆扭头,再不瞧他,只望那堆公子群里望去。

“那跋扈的叶家丫头细细打扮起来竟也不错……”公子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这般潋滟之色,比起柳大美人那般清雅倒是更多夺目了。

南墨自进入内廷便未曾朝女眷那方望一眼,一则是他如今无身无分,不好回绝邀约,二则是对成家一事无心思。

闻言,他竟抬头,朝着女眷那处望去。

果然,望见了叶绾绾,眼底隐隐一阵惊艳,今日的她,果真与以往不同。

那方,叶绾绾也对上南墨的目光,却见他神色怔忡了一会儿,对她颔首勾唇,温润一笑。

那笑与周遭客套之笑不同,眉眼间添了几分真意。

叶绾绾轻怔,前世她只知南墨考上状元后入朝为官,后更是步步高升,只是不知为何,被封尧从巡抚升为江南御史,官衔明升实降,二人再未见过面。

却在二人隔空凝望之时,原本只随意斜倚凭栏的封尧,不知怎的上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的掠过南墨身侧,走到一旁。

只是这小小插曲,终究无人在意。

“听闻柳姑娘为着咱们此番宴会,可备了一场霓裳舞,今儿个来的,可有眼福了,尤其那各家公子们……”安平郡主把持着场子,坐在主座上,扬声道着。

她这番话,倒是让众人渐渐静了下来,目光纷纷落在柳如烟身上。

毕竟是京中闻名的大美人儿,父亲又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平日里眼界儿高,如今能看她舞上一曲也是好的。

那柳如烟倒也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被安平郡主这般一点名,只优雅起身,一袭白衫飘渺如烟从众人眼前滑过,人已经行到宴厅中央。

天色本就舒爽,一曲霓裳曲,一首霓裳舞便在众人眼前悄然盛放。

那对面的公子们细细望着,唯恐错过哪个舞姿,却见那柳大美人儿身轻如燕,竟不似凡尘中人般。

女眷这边,倒是神色各异,不少人面上笑着心上,眼底却或嫉妒或歆羡,唯有叶绾绾,手里捧着一杯清酒,小口慢饮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舞终了,柳如烟俏脸微红,呼吸都急促几分,却更显得娇俏可人,她朝着安平郡主盈盈一拜:“臣女献丑了!”

话音落,众人才反应过来,安平郡主更是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又令人拿来了上好的首饰赐她,周遭更是一片恭维之声。

柳如烟却只垂眸一笑:“郡主谬赞了,如烟也只是抛砖引玉罢了,谁人不知,这诸家千金均是一手的功夫深藏不漏呢……”

这番话,倒是将在场的小姐们都恭维了一遍,叶绾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心底冷笑一声。

未曾想下瞬,柳如烟话头一转:“听闻叶绾绾叶姑娘平日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往叶姑娘鲜少出席,今日终于得见一面,不知叶姑娘肯不肯赏光……”话,要欲语还休。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叶绾绾身上。

对面的封尧和南墨也是一怔。

封尧对叶绾绾虽不算了解,却也知道此女素来嚣张,哪会这些女子之物?思及此,他嗤笑一声,坐等她出丑。

而南墨对叶绾绾则很是明了了,若是让她爬树、品美食还行,可琴棋书画……他眼底不由带了几分担忧。

叶绾绾本拿着酒杯的手一僵,好久,慢条斯理的将酒杯放下。前世,她别说琴棋书画了,便是酱醋茶她怕是都分不清,十指不沾阳春水,说的大抵就是她这种人。

柳如烟这话,明着说给她赏光,实则这光,是赏给安平郡主的,她若不赏,便是当众折郡主的面子。

这一招,还真是和前世如出一辙啊。

“我倒不知,叶姑娘还有这般才艺,快快展示一番。”果不其然,下瞬,安平郡主已朝她望来。

叶绾绾缓缓站起身,礼貌一笑:“我前几日倒是学了几日古筝,未曾想柳姑娘这般快就听说了,既然郡主想看,那非晚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她抬头语调活跃,“只是,大家要小心着耳朵,若有不适就眨眨眼,免得我刺激到大家……”

一番话倒是说的俏皮,便是安平郡主都被逗乐了:“好,大家伙都小心着点耳朵。”

古筝,并非前几日学的,是前世,在王府内三年,月月日日时时刻刻等着他归来的时候学的,见不到他时,她便弹一曲。

她见不到他的时日太长了,长到……她的古筝精进飞快。

郡主府的下人做事就是利落,不消片刻,便已备好古筝。

叶绾绾静静坐在一侧,良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如同换了一人般,不似以往的嚣张,反倒添了几分幽静与死寂。

封尧眼神一滞。

琴声响起,幽婉却不掩欢快,如同女子在等待心上人一般,雀跃与忐忑并存。

叶绾绾静静抚着琴弦,想着那漫无边际等待的日子,最初她确是心存欢欣的,她嫁与了自己此生最爱之人,她以为自己会幸福……

琴声蓦然低沉下来,幽静深邃,似是痴情女子终被弃,如泣如诉,惹人泪下。

叶绾绾微微垂眸,等到后来,她已近绝望了,从天黑等到天亮,天亮等到天黑,太久了……

下瞬,那琴声陡然高昂,似是亢奋,似是不平,音如控诉,刺人心肺。

叶绾绾面色平和,和封尧的那一场大吵,她直接将头上银簪拔出,本想刺入他心口的,想着他既不爱她,她便毁了他,可终究不忍心……

最终,琴声悠然,无爱无恨,直至消失,余音不绝。

叶绾绾唇角微勾,冷院中死去那一瞬,是她那近一年最为欢欣之时……

琴声停,众人静。

叶绾绾抬眸,一眼望入对面封尧的眸中,尽是阴沉,再看周遭,竟有些人听得如痴如醉。

“好!”主座上,安平郡主一拍手,声音微哑。



众人终于自琴声中醒来,掌声不断,有不少女子竟以绢帕擦拭眼边泪。

叶绾绾缓缓起身,对着安平郡主一拜:“多谢郡主抬爱。”

安平郡主也不含糊,以往虽听说过叶绾绾不少流言蜚语,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亲眼瞧见,只觉得那外边人当真是胡言乱语,这叶绾绾哪里泼辣跋扈了?加上自己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虽说已近二十年,可终究也经受过流言蜚语,对她更是多了几分亲近。

“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此话,比方才给柳如烟的那番赏赐可重多了。

众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叶绾绾怕是弹中了郡主心思了。

“非晚无需甚么赏赐。”叶绾绾只摇头,“这一曲,本就是应郡主而弹,若要了赏赐,和非晚贪图甚么似的。”

此话说的倒是微妙,众人再次将目光放在正拿着赏赐的柳如烟身上。

柳如烟脸色一阵青白,可美人儿终究含怒也是美的,不忍让人瞧了笑话,便又纷纷移开目光。

“非晚有心了。”郡主被叶绾绾这番话说的更是心底高兴,连昵称都唤了。

叶绾绾福了福身子,走到位子坐下。

“今日大家又有眼福又有耳福了,”安平郡主挥挥手,“大家既来此处,便无需拘于礼节,便让你们年轻人在此处吧。”话落,她已带着下人朝出口行去,行至一半不忘扭头,“非晚啊,改日有时间,再来我府上给我弹弹古筝解解闷。”

“是。”叶绾绾匆忙应着。前世便听闻安平郡主性子直爽,只是与她并无来往,未曾想今日倒是结了缘。

长辈散去,年轻男女之间到底轻松了些,不少大胆的女子早已到男子那方,与有意之人商讨些字画诗词之类,那柳如烟身边,也已围了几名男子。只是更多的,仍旧是女眷三五成群,众公子聚于凉亭。

若在前世,叶绾绾怕是早就凑到封尧身边了,不止这般,更是连封尧周边的其他女子都赶走,可今日,她瞧着那些对封尧暗送秋波的女子,只心中冷笑。

这个冷心的人,爱谁愿意焐热谁焐热去,她再不掺和了!

反倒是凉亭那方,诸家公子正拿着封尧打趣。

“王爷,这以往怎的没听说你那御赐的娘子这般有才艺?”

“是啊,王爷,你将这妙手,可是藏得严实呢……”

反倒是封尧,最初听闻叶绾绾的琴声时,他心底是诧异的,可瞧着周围众男人听得如痴如醉,心底竟生了几分不悦,可偏生又发作不得,早已生了一会儿闷气,如今被人一调侃,心底更是恼怒,当下脸色也阴沉几分。

“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一普通女子罢了!”他低言,声音不屑。

众人见状,这“闲王”虽是“闲王”,总归还是皇子,又听闻封尧对叶绾绾极为不喜,便纷纷转了枪头,指向南墨:“南兄,你同叶姑娘素来交好,认识已有六七年,可知她有这番功夫?”

南墨也是一怔,只是面上轻笑:“晚晚素来聪慧。”可心底终是诧异的,非晚聪慧不假,可这些年间从未弹过古筝,而今日之琴声,虽底蕴不算深厚,可情真意切的紧,不似临阵磨枪……

见南墨也不愿多言,大家却也了然,只七嘴八舌的转了话头,又落到那边女眷身上,说哪家女眷家中正得盛宠,哪个女眷样貌可人,哪个女眷才学颇佳之类……

南墨却突然觉得自己手中一紧,有人塞了个字条到他手中。

四下望了眼,却只望到那匆匆离去的下人,不是跟在叶绾绾身边的芍药。

寻了无人之处,南墨打开字条,上方只有几个字:速来荷花池假山旁,晚。

晚晚找他?

南墨心头微动,尤其瞥见那“速来”二字,她可是遇到急事了?可……南墨眉心微蹙,方才那下人并非晚晚的丫鬟,若是旁人约他前去,与晚晚孤男寡女,如今晚晚也已有婚约,总归对她名声不好……

想到此处,南墨心思微紧,正犹豫不决之际,听见假山那边似有惊呼声。罢了,便远远瞧上一眼,若是有事便现身,无事便折返回来!

这般想着,他抛下凉亭众人,悄然离去。

一旁,封尧望着南墨小心避开众人的身影,凤眸微眯,不知为何,总觉得……与那女人有关!

……

叶绾绾对荷花池并无好感。

前世,柳如烟便是故意掉到王府莲池里,嫁祸给她,让她一直以来因为封尧纳侧妃积蓄的怒火彻底爆发。

如今,这大同小异的荷花池,荷花正开的好,不少女子吟诗作对称赞一番,得到那边众公子纷纷侧目后,更是得意,越发风雅起来。

叶绾绾听着,只在心底暗自诋毁。她最初还心存找个意中人之意,可见到封尧后,所有的好心情尽数毁了,只想宴会快些结束!

后,终于忍不下去这些小姐们互相恭维,加上方才喝了几杯清酒,头脑有些涨,便让芍药取些热茶,她只身转到假山那处。

不知是否和前几日服的避子药有关,她总觉自己腹部隐隐痛意翻腾,到后来,那疼越发明显,额头上都生了一层薄汗。

“吧嗒——”却在此刻,身后一阵树枝被踩踏的细微声响。

叶绾绾微微蹙眉,扭头便要望去,却没等她扭过身,后背被人重重一推,整个人朝着荷花池里摔去。

她是真的不喜欢荷花池,掉入池水前,她静静想着。

可此刻的不喜欢,不止因着前世那档子事儿,还有一个原因——她不会凫水。

“小姐,小姐……”芍药取了清茶,转过假山,便望见自家小姐已经掉入河中,当下手一抖茶也扔了,嗓子都劈了几分,奈何她亦不会水,看了眼四周又无人,一咬牙便要冲下去。

却不想一旁多了一抹身影,那身影不复温和,反添了几丝焦急:“发生何事?”

“南公子,”芍药看见救星般,满脸凉泪,“快救救我家小姐……”



毕竟春末初夏,荷花池的水还泛着凉意。

叶绾绾在池水中起起伏伏,脚下踩不到实处,手中更是摸不到任何东西,便是睁开眼都做不到,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越发沉重。

想要呼救,可漫天的水顷刻灌入她口中,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刻,她竟有些佩服柳如烟了,为了陷害她,竟甘愿承受这般灭顶之灾,果然是个狠人。

身子……越来越沉了,叶绾绾只觉自己连挣扎都有些无力,手颓然的被水冲起,人也徐徐落入池水之中……

却在此刻,腰间陡然被一只大手揽住,那手十分有力,紧接着被那手拢入一人怀中,将她往睡眠上托举着。

“啊……”好容易挨着空气,叶绾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下瞬,水却又再次灌了过来。

“晚晚,不要怕。”耳畔,似有人低声说着。

叶绾绾僵住,这般温和的声音,她是识得的,可是……太久太久没人在背后保护着她说“晚晚不要怕”了,她早就忘了被人保护着的滋味了。

如今,有人这般保护着她,她竟觉得眼圈一酸。

“南大哥……”她低声呢喃。

其实,她是知道的,父亲帮持南大哥,甚至连熙儿都帮着抚养,不止因为南大哥才学深厚,将来定是可造之材,还因为……父亲想让她嫁给南大哥。

可她那时满心尽是封尧,加之南大哥说过“待她如亲妹”,父亲这才作罢。

如今,被人这般护着,她竟觉得……若是此生注定不得爱,便是亲情相伴一生,也无甚不好……

眼前,似越发漆黑了……

“小心将她拉上去,”南墨声音添了几分喑哑,命令着岸上的芍药。

芍药颤抖着手抓紧叶绾绾的衣衫,南墨在她身后托举着,终于将叶绾绾救上岸边,可仍旧昏迷。

“晚晚,晚晚……”南墨低低唤了几声。

叶绾绾的脸色煞白,一动不动。

“南公子……”芍药越发焦急了,“小姐,小姐怎么了?”

南墨未曾理会,只顿了顿,伸手交叠,置于叶绾绾胸口前,重重压了几下,动作平添慌乱。

“咳咳——”不知压了多久,叶绾绾低咳一声,咳出几口浑水,可意识仍旧混沌。

南墨微微沉吟,索性将女人横抱在身前,大步便要朝假山外走去。

“去哪儿?”却被人拦住了。

那人穿着白色丝绸袍服,身形颀长,眉目如画却带了几分戾气。

南墨一愣,微微颔首:“王爷。”此人不是封尧是谁?

封尧目光朝南墨怀中望了一眼,脸色更差,果然约南墨之人是叶绾绾这个女人,此刻……她正浑身湿透、衣衫不整的躺在南墨怀中,衣衫贴着她的身子,便是玲珑曲线,都隐约透了几分。

可下瞬,他目光一僵,徐徐落在叶绾绾的裙摆处,那里……沾染了一片红色,因着衣衫尽湿的缘故,血迹轻易晕染开来。

封尧指尖微颤,人已经快步上前,便要将叶绾绾接过来。

南墨抱着叶绾绾的手退了退。

“怎么,你想让别人都看见,你抱着本王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字一处,南墨小臂一滞,终将怀中女人送了出去。

周围已经有人听见动静聚了过来,却也只瞧见南墨一人青衫湿透站在原处,封尧怀中抱着一个红衫女子飞快朝郡主府內寝而去。

不多时,大夫已经请来。

封尧静静站在內寝门外,神色尽是冷意。

他刚刚并未看错,那女人身下裙裾处,尽是血迹。加上前不久她才去问了身孕一事……

不知为何,他分明讨厌她以身孕相威胁,可……可若是真的小产,他心底竟生出几分戾气。

他是真的有些急躁了,竟忘了,即便真的身孕,此刻也未免太早。

“怎么回事?”安平郡主也听到了消息,匆忙赶来。人毕竟是在她府上出的事,首富的千金,她又瞧着这叶绾绾很有好感,话里话外尽是担忧。

“大夫正在探诊。”封尧紧皱眉心。

安平郡主闻言,也只得在外等着,脚步焦灼徘徊。

“吱——”不知多久,门自里面打开,大夫站在门口。

“怎么样了?”安平郡主飞快上前。

“人已无碍,只是受了凉,多补补身子就好。”大夫施了礼,恭敬道。

“那就好,那就好……”安平郡主终于松了一口气。

封尧眸光微动,只觉得大夫这话是叶绾绾交代他说得,便主动上前:“姑母,既然无事,我在这里照看着就好。”语毕,不忘看向大夫,“我尚有旁事要问大夫,还请留步。”

安平郡主是圣上的外家妹子,封尧唤一声姑母自不为过。听见封尧这般说,又想到这二人已有婚约,自己也便不扰了小年轻的兴致,点点头便朝庭院走去。

在郡主府竟发生这种事,她定然不会姑息!

內寝内,叶绾绾仍旧躺在榻上,已换上了一套新衣裳,芍药正在一旁伺候着。

见到封尧进来,芍药匆忙施礼,封尧却看也未看,直接走到榻旁,床榻上,女子脸色苍白,湿发粘在脸侧,唇脂淡了几分,便是之前的惊艳都被此刻的病弱所取代。

见惯了她嚣张跋扈的模样,如今的她,竟隐隐透着几分……娇弱。

扭头,封尧厉目望向那大夫,声如冰寒:“大胆庸医,你方才究竟隐瞒了什么?”这个大夫,方才分明未说实话。

大夫一听,匆忙下跪:“王爷饶命啊,下官也是……也是……受人之托……”

“本王只在问你,究竟隐瞒了什么?”封尧言语中添了几分不耐,他望着叶绾绾苍白的小脸,心情更加烦躁。

“下官隐瞒了……”大夫朝着芍药望了一眼,终是小命要紧,“叶姑娘身子虚,乃是因着前几日服了药物,导致月事提前……”

月事?封尧一怔,竟只是……月事?那刚刚自己所想的甚么小产……

不知为何,他心底竟生了几分狼狈,他在做什么?担心这个手段卑鄙的女人?怎么会!

“何药物?”他随意问着,不由远离了几分床榻。

“据下官所知、加之叶姑娘的脉象,叶姑娘服的应是……”说到此,大夫身子一颤,谁不知眼前这位爷和叶姑娘有婚约,当下重重叩首,

“……是避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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