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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夏薄衍琛小说免费阅读

薄衍琛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知夏愣住,她走进家里,果然看到了几年没回家的弟弟江航,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母亲搬走了,父亲介绍说女人是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了。家里喜庆的一幕,让江知夏再说不出自己已经离婚的话。晚上吃晚饭前,江知夏告诉父亲想在家里住两天。然而父亲却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宁宁,你已经结婚了,要住婆家。你弟弟也要结婚,以后他们小两口要住这里,你就算回娘家也要打个招呼。”住婆家,回娘家……

主角:江知夏薄衍琛   更新:2022-11-15 17: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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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知夏薄衍琛的其他类型小说《江知夏薄衍琛小说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薄衍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知夏愣住,她走进家里,果然看到了几年没回家的弟弟江航,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母亲搬走了,父亲介绍说女人是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了。家里喜庆的一幕,让江知夏再说不出自己已经离婚的话。晚上吃晚饭前,江知夏告诉父亲想在家里住两天。然而父亲却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宁宁,你已经结婚了,要住婆家。你弟弟也要结婚,以后他们小两口要住这里,你就算回娘家也要打个招呼。”住婆家,回娘家……

《江知夏薄衍琛小说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薄衍琛看着协议上离婚两个字,不由失神。

“不是说你生日过后再离吗?”

“就几天了,没什么区别。”

江知夏将协议放在了他面前后,转身便离开了。

她的背影很洒脱,仿佛离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当一回到房间,躺在偌大的床上,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直到天明。

很早,江知夏就开始收拾行李。

薄衍琛从二楼走下来,看到这一幕,神情微怔:“你不用搬,房子留给你。”

江知夏的手僵在原地,而后摇头。

“这房子是你全款买的,我不能要。”

薄衍琛还想说什么,江知夏已经收拾好,她笑了笑:“走吧。”

一路去往民政局。

薄衍琛余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协议我看了,你不要房子,我再补偿你一百万。”

温柔的话如同春风落入耳中。

江知夏喉咙哽了哽:“不用,谢谢你。”

又是一阵无言。

终于到了民政局门口。

江知夏忽然抬手握住了薄衍琛的手。

薄衍琛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反手握住了她,两人一同走进去。

离婚窗口,不同于面红耳赤的其他夫妻。

两个人就像是朋友,平和的签了字。

“你们两个看着没什么矛盾,怎么非要离婚呢?”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盖下了章。

江知夏没有回答拿着滚烫的红色本子,与薄衍琛一起走出去。

来到外面。

薄衍琛眸光很暖:“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早点去学校吧。”江知夏又拒绝了。

三次被拒,薄衍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江知夏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行到半路,她忍不住回头,没想到薄衍琛还站在原地。

她眼中不由酸涩,笑着道。

“珍重。”

……

江知夏在工作的幼儿园附近租了房居住。

之后的两天,她照常去上课。

薄末的时候,她坐车又回了老家。

上次,她是劝父母不要离婚,这次她是要告诉二老自己离婚了。

乡间的道路满是泥泞,一路上还有很多积雪。

江知夏裹着一件大衣,但身形却比之前还要单薄,终于回到了家,她脚上的帆布鞋满是泥土。

“爸,妈。”

站在外面,她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唤道。

可房门打开,出来的却只有父亲。

“宁宁回来了,快进来,正好你弟弟也回家了。”

江知夏愣住,她走进家里,果然看到了几年没回家的弟弟江航,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母亲搬走了,父亲介绍说女人是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了。

家里喜庆的一幕,让江知夏再说不出自己已经离婚的话。

晚上吃晚饭前,江知夏告诉父亲想在家里住两天。

然而父亲却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

“宁宁,你已经结婚了,要住婆家。你弟弟也要结婚,以后他们小两口要住这里,你就算回娘家也要打个招呼。”

住婆家,回娘家……

那她的家在哪儿……

江知夏闷声点头,最后,她没有吃晚饭,也没道别就离开了这里。

坐上回城的车,江知夏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发了这么一段话:原来结婚之后的人是没有家的。




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

江知夏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薄衍琛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看向后座的江知夏问。

江知夏却愣住了,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

许久,她报了幼儿园的名字。

司机起步,江知夏有些心慌地看着窗外,就是刹那间,她看到薄衍琛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施颜。

她一阵失神,偏头就见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两人先后下车。

车辆驶离。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到了幼儿园。

江知夏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

步行回家,可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晚上这里路灯光线很暗,江知夏孤身站在路边,脑海中浮现着心理医生沈南浔说的话。

“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江知夏看着远处每一条相似的道路,脑中轰鸣作响。

她只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努力去想家的方向。

早春的冷风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下的原因,不多时江知夏就感觉全身的体温都降了下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江知夏接过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听说你离婚了。”

不是疑问句。

江知夏愣了很久,“嗯,是薄衍琛告诉您的吗?”

江母没有回答,而是说:“妈希望你幸福,我是因为不爱你爸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薄衍琛。”

江知夏喉咙发紧,她很想告诉母亲,是薄先生不爱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强颜欢笑:“妈,是人都会腻,我和薄衍琛从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八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电话那头,江母叹了一口气,终归没再说什么。

等那边挂断。

江知夏脸上的笑特别僵硬,眼泪也顺着眼敛滑了下来。

她从深夜坐到了黎明,第二天早上天亮才找到家。

细细记下了租房的地址和房门号,江知夏又去了医院。

心理诊疗室。

“沈医生,我想问微笑抑郁症有办法治愈吗?”

沈南浔见她终于愿意治疗,把各种治疗方案都告诉了她。

“你要记住,如果别人提出无理的要求还有令你不开心,你一定要表达出来,千万不能埋在心底。”沈南浔说着话,又给江知夏开了一些药。

江知夏一一记下。

她拿着一袋药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她的步伐僵住,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薄衍琛。

四目相对,薄衍琛几步朝着江知夏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

江知夏正要回答,忽然不远处施颜从妇科门诊的方向走了出来,满眼喜意得来到了薄衍琛的身边:“薄衍琛,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可以备孕。”

备孕两个字一下撕扯着江知夏的神经。

施颜仿佛才看到她:“你不是薄衍琛家的保姆吗?是来看什么病?”

江知夏暗暗攥紧了手中的记事本,在这一刻,她收起了笑容。

“施小姐,上次我骗了你,我不是保姆,我是他的前妻。”




医院的走廊上,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施颜不觉挽上了薄衍琛的胳膊。

薄衍琛低头看着她:“你先回去。”

“好。”

施颜乖巧回,而后擦过江知夏的肩往外走。

等她走远,薄衍琛目光落在江知夏那一大袋药上:“怎么买了这么多药,哪里不舒服?”

江知夏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听到的却全是关心的话。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江知夏不想再说慌,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病情。

“你是准备和她要孩子吗?”她反问。

薄衍琛闻言,微微颔首。

江知夏说不出的难受,自嘲道:“我们好像才离婚两天。”

男人大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们年薄都不小了,我需要一个孩子。”

话落,他又道:“对不起。”

江知夏本能的想说没关系,然而话到嘴边,她想起医生说的话,仰头看着他。

“薄先生,这八年来,你有没有把我当成妻子?”

没有等薄衍琛回答,江知夏先一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手垂落,薄衍琛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看着江知夏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是阴沉的天。

江知夏走进人潮中,很快单薄的身影便被淹没。

……

又是几天过去。

江知夏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着2月27日,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搬出来后,每天夜里她都睡不好,偶尔浅睡,她就会梦见前世,梦见薄衍琛一次次的抛弃自己。

梦见自己的生命会在28岁生日终结。

电话里,沈南浔医生听到她说的话后,安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世上没什么前世今生,应该是你对那个人执念太深,所以才会经常梦见他。”

执念太深……

江知夏不明白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小时候也会做同样的梦?

“沈医生,那我该怎么办?”

“或许你应该认识更多的人。”

沈南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另寻良人。

和薄先生在一起前,不是没有人追求江知夏,只是她都拒绝了。

后面结婚,她的生活除了工作便只有薄先生。

今日,江知夏化了一个淡妆,换了一身玫红色的长裙去了幼儿园。

几个同事见状眼底都是诧异。

同桌的江雪不由八卦:“打扮这么好看,晚上是要和老公约会吗?”

江知夏没有告诉她们自己离婚的事。

“不是,只是为了让自己赏心悦目。”

江雪明显愣了一下:“宁宁,我觉得你变了。”

江知夏望向她,不明白。

江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确实该替自己着想。”

园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江知夏是个不会拒绝,事事为别人着想的人,但大家也都看的出,她内心并不开心。

晚上下班。

江知夏去了一个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的地方,酒吧。

她从小就是家里的乖乖女,如今她也想如母亲一般,为自己活一次。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各色的人穿梭其中。

江知夏刚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看见她眸色怔住。

江知夏难以忽视那个目光,因为远处坐着的正是她的前夫,薄衍琛。




江知夏一直以为她和薄衍琛相识了半辈子,理所应当了解对方的一切。

可今日,看着依旧一身西装但却点着烟喝着酒的薄衍琛,她还是不敢相信。

因为从前,薄衍琛不会抽烟喝酒。

拉开高脚椅坐在他身边,江知夏故作娴熟地点了一杯威士忌。

“我以为你不会喝酒。”

身旁薄衍琛先开了口,那声音不似从前那般和煦,就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

江知夏接过侍者端来的酒,回看向他:“我也以为你不会。”

几天没见,薄衍琛下巴上依稀长了胡须,他按灭了烟蒂,扯了扯嘴角。

“原来我们都不了解对方。”

话落,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江知夏喉咙一哽,也将威士忌倒入口中。

酒入喉中,原来那么苦……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什么叫酒入愁肠,愁更愁。

“薄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等薄衍琛开口,江知夏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喝酒?”

“结婚后第三年。”

薄衍琛依旧如实回答。

第三年,江知夏忽然想起那时候薄先生经常晚归,她一直以为他是加班,没想到是喝酒去了。

薄衍琛深深地看着她:“那你呢?”

江知夏听后,也如实回答。

“现在。”

薄衍琛瞳孔明显一缩,却没表现出什么。

再无言,薄围的气氛和酒吧内嘈杂热闹的氛围形成明显得对比。

江知夏又要了一杯酒,听人说这酒的度数很高,可她连喝了两杯,脑中却依旧清醒。

正当她要喝第三杯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薄衍琛。”

不远处,施颜一脸焦急地进来找人,当看到江知夏时脸色明显变了。

薄衍琛落下了酒杯,“走了。”

道了一声,他朝着施颜走过去,又恢复了一贯温柔模样。

江知夏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病的或许不止自己一个人。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

直到夜深,江知夏才走出酒吧,趴在路边的垃圾桶旁,大吐特吐起来。

等她吐完,胃里却是一阵刀绞。

而这时,一方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知夏抬头就见施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

“江小姐,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爱一个人会比任何人都要惶恐,深怕失去。”

施颜将纸巾塞到江知夏手里:“所以我想说,请你离开薄衍琛身边,不要道德绑架他,他不欠你。”

道德绑架……

江知夏握紧了手中纸巾,强忍着胃里疼痛,仰头看向施颜。

“那请问做小三算不算没有道德?”

无视施颜震惊的神色,江知夏将纸巾还给了她,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

江知夏看到商场的荧幕上显示着凌晨一点了。

她走进去,买了一块生日蛋糕。

随后又靠着导航回家。

说也奇怪,她明明吃着药,可空间认知能力却越来越差,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路,她却需要导航。

回到家。

江知夏推开门,一瞬间黑暗和孤寂笼罩全身。

她走到餐桌前,拆开蛋糕,无声地说:“生日快乐,江知夏。”

话落,她拿起刀叉,将甜到发腻的蛋糕一口又一口塞进了嘴里。

刚吃到一半,江知夏又剧烈的呕吐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也落了下来。

等呕吐停止,她脑中一阵眩晕,“轰!”得一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

天色已亮。

江知夏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想如果昨夜自己死了,或许都没人知道吧。

上班时间还没到,江知夏步履踉跄地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忽然她看到一句话:“如果没人爱你,你要让自己变得坚强。”

今天组织户外活动,带小朋友们去海边。

江知夏看着海滩上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孩子,压抑的心慰藉了不少。

只是很奇怪,上午还晴朗的天,下午便黑沉了下来。

不多时,海边工作人员紧急疏散人员。

江知夏看着天色知道现在海边不安全,也赶忙带着孩子们离开。

一边江雪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顾晨晨不在。”

江知夏闻言,柳眉紧蹙。

“我去找,你带孩子们先去安全地。”

说完,她便往回奔去。

豆大的雨紧跟着一颗颗落了下来,天空一时间黑沉的可怕。

江知夏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脑海中不觉想起梦中,自己一次次死去的场景,她脚步发颤。

可也在这时,她忽然看到班里顾晨晨小小的身影就快被卷上来的巨浪淹没。

来不及害怕,江知夏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顾晨晨就往回跑。

身后的海水肆意,工作人员焦急地看着她:“快点……”

“嘭——!”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浪直接将她掀翻,那一刻她下意识把怀中孩子往工作人员面前推。

又是一阵巨浪,江知夏直接被卷入了海底,无数的海水侵蚀而来。

她本来能的想要游回岸边,可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没有力气。

终于,江知夏的身体渐渐下沉,而脑中意识也慢慢消失。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却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逆光向她游来……

医院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下。

医生们紧急施救。

“患者肺部积水过多,联系到家属了吗?”

江知夏隐约听到医生说话,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一旁护士声音满是同情:“患者爸妈离异,他爸爸不相信女儿出事,而她妈妈那边是继父接的电话,说有事找她亲生父亲。”

医生闻言,不由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女儿都要没了,还到处推卸!!”

江知夏还有意识,她听着医生护士的谈话,眼泪不觉顺着眼角滑落。

从小父亲就喜欢弟弟,曾经弟弟因为借钱跑路,父亲不管是接到任何关于他的电话,都相信。

而自己快没了,父亲却不相信……

她喉咙好疼,脑海中又回想起温柔的母亲,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找到了喜欢的人。

“还有其他亲属吗?”医生问。

护士用江知夏的手机翻到了薄衍琛的电话,打过去,却是正在通话中。

薄衍琛把她拉黑了……

“怎么办?”护士焦急,不由的蹙眉。

她就要用医院电话拨打,而这时,江知夏凭着最后一丝意识,抓住了医生的衣角。

医生忙靠过去:“姑娘,你是救人的英雄,你要坚强,你会没事的。”

坚强……

江知夏肺部好疼,感觉呼吸都很困难。

她张口一字一顿:“对不起……我也想活,可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她话还没说完,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心电仪器发出“滴——!”得声音。

……

另一边。

薄衍琛坐在教学楼办公室内,他翻出手机,看着日历上备注的字。

——“江知夏生日。”

他神色变了又一变,最后翻出了江知夏的手机。

本想向以往一样道一声生日快乐,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将江知夏拉入了黑名单……

薄衍琛眸色一变,赶忙将她从黑名单里移除。

于此同时,他忽然看到了市中心医院发来的短信。

是一条死亡通知单。

“患者姓名:江知夏。入院日期2月28日16点36分;死亡日期18点17分。死因:心脏呼吸骤停!”




嫁给薄先生的第十个年头,江知夏做了一个决定。

离开他——

从老家回淮海市的车上,窗外飘着雪。

想着还有半个月就是自己二十八岁生日,江知夏拿起手机拨打了老公薄衍琛的电话。

“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薄衍琛温润和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江知夏鼻尖顿时酸涩不已。

“处理好了,爸妈他们还是决定离婚。”

年过半百,江知夏没想到相敬如宾的父母会突然提出离婚,这次她回来本想让两人重归于好,没想到回去后才发现,二老早就形如陌路。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了半响。

“如果没了爱情,离婚对两人或许都是解脱。”

此话如同一团棉花忽然堵住了江知夏的喉咙,她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因为她嫁给薄先生,也不是因为爱情……

准确来说,只是她一个人的单恋。

薄衍琛没有发觉自己话中不对,又说:“学校开研讨会,我挂了。”

“好,你别太累。”

江知夏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一瞬间,寂寞笼罩了江知夏的全身。

没有爱情,但她和薄衍琛相处了八年,是不是也该放他解脱?!

回到临海市。

出了火车站。

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要么结伴而行,要么有人来接。

一个人的江知夏显得异常的突兀。

打车回到她和薄先生共同的家,然而空旷寂静的房子比外面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给薄衍琛发短信:“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学生要赶课业,今天回来不了,你早点睡。”

江知夏久久地看着那条短信。

薄衍琛是大学博导师,每天很忙,手上还带着很多博士生。

而自己只是个幼师,她发现几年前还能无话不谈的两人,如今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了。

没有吃晚饭。

江知夏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

怎么也睡不着,直到黎明时分,她好不容易浅睡。

可过往经历过的梦境却像是波涛汹涌般向她袭来!

在梦里,她很爱很爱一个人,那个人和薄先生长得一模一样,有的时候,他穿着清朝的官服,而有的时候,他穿一身盔甲……

只是,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薄先生,都不爱她。

而她每到二十八岁生辰,都会死去!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脸,江知夏惊醒,下意识喊:“薄衍琛。”

薄衍琛此刻就坐在她身边,擦过她眼角的泪痕。

“多大的人了,怎么睡觉做梦还哭。”

他声音温润,一张脸如同清风朗月。

江知夏从床上起来,伸手一把抱住了他。

“薄衍琛,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薄衍琛眸色一怔,他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宁宁,我有事想要和你商量。”

江知夏紧紧地抱着他,就听他说:“我们……”

那一瞬间,江知夏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我们分开吧。”

屋内许久的沉默。

江知夏松开了抱着薄衍琛的手,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得到了解脱,可又好像还被困在自己的独角戏里。

“对不起。”

良久,薄衍琛说。

江知夏喉咙满是涩意,她强扯一笑。

“不要说对不起,这八年里,你对我很好,你也是时候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薄衍琛神色温柔:“你也是,早点找个爱你的人。”

爱你的人。

江知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阵沉默后。

“我生日很快就要到了,能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日,再离婚吗?”

薄衍琛没有理由拒绝。

早上,一切如旧。

薄衍琛吃过早饭就又去了学校,而江知夏也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和淮海大学是背道而驰的两条路。

就如同两人的婚姻也是走着相反的方向。

办公室里。

同事江雪见江知夏回来,不由问。

“叔叔阿姨的事处理好了吗?”

江知夏摇头,看似轻松:“他们离婚证都拿到手了。”

“唉,都一把年薄了,怎么就非要离婚呢?将就过不好吗?”江雪叹气,而后埋头准备教案。

江知夏则是一阵失神。

她想起回去时,父亲独自坐在外面抽着旱烟,而母亲坐在屋内说的话。

“妈这半辈子都给了你和你爸,就自私这一回,你看行吗?!”

江知夏喉咙发堵,忽然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一点都没有看清,她没发现母亲生活的不幸福,也没发现自己的婚姻也充斥着很多问题。

这一天,她都心不在焉。

晚上,把一个个活泼的孩子送到家长手中后。

独自走回家。

站在空旷的家门口,她忽然不想进去。

江知夏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到了淮海大学。

今天晚上,薄衍琛有一场公开课。

江知夏单薄瘦弱的身影坐在了满是人潮的课堂上,一眼就看到了讲台上,意气风发,一身白色衬衫的薄衍琛。

他戴着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都是矜贵。

“薄老师好帅呀。”

“也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

前排座位上几个女生小声讨论着。

其中有一个人忽然出声:“薄老师有老婆,不过是形婚!”

形婚二字像是一块石头一瞬间砸向江知夏。

后面几个小女生的讨论她已经听不清,只是失神的望着薄衍琛。

这一刻,从小到大做的梦在她脑海中一点点浮现。

梦里,她和薄先生相识了九世。

“谢谢观看。”

随着荧幕上最后四字浮现,这趟公开课结束。

江知夏正要起身和薄衍琛一起回家,然而这时却看前排一个长发飘飘长相温婉的女孩子走到了薄衍琛的身边。

两人一同走出教室,薄衍琛看她的目光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柔情。

江知夏怔在原地良久。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学校,刚到门口,她又看到了薄衍琛的车。

那个女孩就站在不远处,笑着和他告别后,才离开。

薄衍琛正准备上车,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飘雪中的江知夏。

这一刻白雪落满头,仿佛白首。

“你怎么来了?”

薄衍琛几步朝着江知夏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好久没一起回家了。”江知夏说着,目光落向远去的女孩,“是她吗?”

薄衍琛点头:“她叫施颜,经常来听我的课。”

江知夏闻言,许久都说不出话,最后只道。

“名字很好听,人也很漂亮。”

薄衍琛拉开车门:“外面太冷了,上车,我们回家。”

他关切的话语在此刻不知为何让人越发的难受。

江知夏看着飘雪的天,喃喃道:“我们像小时候一样,走回去,好吗?”

从前,两家是邻居。

因为江知夏是路痴,每天放学,薄衍琛都会等她一起步行回家。

“好。”

薄衍琛就是这样,特别体贴。

回去的路上,雪花纷纷扬扬。

两人走在一起,却无话可谈。

许久,薄衍琛打破了沉默:“算起来还有十二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江知夏思索了很久,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还没回答,一个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平静的一切。

江知夏披着薄衍琛的外套,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就见页面上显示着“小颜同学”来电。

她心底一涩,佯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将手机递给薄衍琛。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薄衍琛有些着急:“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薄衍琛歉意地看着她:“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你打车回去,一个人不安全。”

“好。”

江知夏乖巧答应,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前不由得恍惚。

薄先生如今真的不是她的了……

这附近根本没有出租车。

没办法,江知夏只能像初中时候一样,压着马路线,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江知夏这时才发现自己迷了路。



她从小就有轻微的空间认知障碍,本来以为年长后,会好一些,没想到加重了。

江知夏准备用导航回去,然而打开手机,她才发现手机早就没了电。

一时间,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深夜的临海市寂静得不像话,只听得见飘雪的声音。

江知夏只能往回走,希望能走回学校,可有空间认知障碍的人,只要遇到岔路便难抉择。

最后,她停留在了和薄衍琛分开的地方。

因为从前薄衍琛说过:“如果迷路就等在原地,我会来找你。”

然而这一等,就是第二天黎明。

吹了一夜风雪,江知夏连连咳嗽。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江知夏僵硬地抬头,就见薄衍琛一身黑色风衣不知何时来的。

她不想告诉他自己迷了路,转移话题:“她没事吧?”

薄衍琛没有回答,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走,回家。”

一路往家里走。

江知夏这才发现,原来家离自己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她的认知障碍这么严重了吗?

“你不是小孩子,往后不要胡闹。”薄衍琛拍着她头顶的落雪,责怪道。

江知夏感受着他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很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忍不住抬手抱住了他。

“薄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薄衍琛身形一僵。

“其实你也是有点爱我的是不是,不然你怎么会和我结婚,并且共同生活八年呢?”江知夏把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薄衍琛闻言,却轻轻地拉开了她。

“宁宁,正如你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我对你不是爱情。娶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需要我。”

娶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需要我……

直到薄衍琛离开,江知夏才回过神。

她眸中暗淡,走进了两人共同的家。

和幼儿园请了一天假,她靠在沙发上半梦半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和薄先生分开,她最近只要闭上眼,就会梦见前世。

说也好笑,整整九世每一世她都能遇见薄先生,并爱上他,然而每一世薄先生都爱上了别人。

从梦中惊醒之时,江知夏脸上爬满了泪痕,而墙上的欧式吊钟显示只过了一个小时。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江知夏拿过一看,是心理医生发来的。

“江女士,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麻烦你来症室一趟。”

江知夏关上了手机,裹了一件玫红色大衣出了门。

……

朝阳医院,精神科。

心理医生沈南浔将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江知夏面前。

“中度抑郁症,江女士我建议你尽快告知家人。”

抑郁症三个字一时间让江知夏反应不过来。

“沈医生,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心理状况很好,只是晚上会做关于前世的梦,怎么会是抑郁症呢?”

沈南浔却担忧的看着她:“江女士,根据诊断你属于微笑型抑郁症,在外表现掩饰情绪,强颜欢笑。你一定要引起重视,不然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江知夏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消逝,她站起身恍惚和沈南浔道了谢。

等来到医院外,她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低头目光紧锁着“中度抑郁症”五个字,许久她将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照常买了菜,回到家。

薄衍琛还没有回来。

江知夏给他打电话:“今天早点回来好吗?”

“好。”那头薄衍琛嗓音是化不开的温柔。

江知夏嘴角微微扬起,而后就开始准备晚饭。

今天她做了一大桌子菜,早早就等薄衍琛下班。

然而晚上七点都过了,男人还没有回来。

她打电话过去那边却是手机已关机。

江知夏想应该是手机没电了,于是就坐在偌大的客厅等。

这一等,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眼看晚上十二点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薄衍琛从来没有失约过。

江知夏不由担心,也没收拾,冲出门想去找他。

然而刚走到门口,远远她就看到一辆陌生的车。

车窗落下,露出女人较好的面容,是施颜,薄衍琛喜欢的人。

而这时,薄衍琛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明天见。”施颜笑着向薄衍琛说完,准备开车离开,然而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围着围裙的江知夏。

她眼底明显的诧异:“薄老师,她就是你太太吗?”

薄衍琛闻言也看向了门口,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江知夏说。

“我是薄老师家的保姆。”

薄衍琛眸色怔住,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施颜已经开车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薄衍琛下意识抓住了江知夏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江知夏却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们不是要离婚了吗?你要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话落,她扯开了薄衍琛的手进了屋。

屋内不知为何忽然很压抑。

薄衍琛跟着走进去,看着江知夏闷头将一碗又一碗的菜倒进垃圾桶。

他不觉皱眉,但还是温声问:“今天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

江知夏的手一僵。

许久,她抬头望向薄衍琛,不知为什么有些话脱口而出。

“我今天去医院,医生说我患了抑郁症,你说好不好笑?”

一时间厨房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呼吸声。

薄衍琛剑眉紧蹙,就要追问怎么回事。

江知夏直视的他那张和煦得脸,连忙扯谎:“骗你的,吓到了吧?”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不想告诉薄衍琛实话。

因为她知道薄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生了病,一定不会与自己分开。

然而,她想要的是爱,不是施舍。

“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薄衍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心底微松。

江知夏这时扬起一个甜美的笑,伸手抱住了他。



“今天晚上好好陪陪我好吗?”

薄衍琛眸色微变,没有拒绝。

两人许久都没有躺在一张床上了,一年前,薄衍琛就因为工作原因去了学校住。

虽说他会抽时间回家,但都是短暂的相聚。

今夜,外面冷风阵阵。

江知夏靠在他的怀中却从未有过的温暖。

已是凌晨一点,但她没有一点困意。

“薄衍琛,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会做一样的梦,梦里我们认识了九世。”

薄衍琛也睡不着,他问:“那在你的梦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也是夫妻,梦里,我记得你每一世都很爱,很爱我……”江知夏又撒了个谎。

因为实际上,薄先生从没爱过她,梦里和现实都没有。

薄衍琛不自觉伸手抱紧了江知夏。

江知夏喉咙莫名酸涩,她忍着泪意:“薄衍琛,如果人真的有下一辈子,你愿意爱我一次吗?”

黑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只听他说:“人就这一世,怎么会有下辈子。”

江知夏眼泪险些落下,她知道薄先生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他从来不说谎。

他不回答自己,是因为不想骗自己。

想明白一切,江知夏阖上了双眸。

“以后我不想再梦见你了。”

话落,再无言。

翌日一早薄衍琛便去了学校。

他走后,江知夏才敢起来。

来到客厅,挂在玄关的日历上写着,2月18日。

江知夏走上前,在自己生日28号上面画了一个圆圈,只有十天了。

……

今日幼儿园有古诗词欣赏。

江知夏在课堂上读给孩子们听,念完一篇诗词,往后翻,她看到了苏轼所做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江知夏读着读着不知为什么,眼泪落了下来。

“江老师,你怎么了?”

孩子们的声音让江知夏回过神。

江知夏忙擦掉眼泪,笑着和她们解释:“刚才老师太感动了,因为词的意思是:相爱的人分开十年,强忍不去思念,可终究难以忘怀。”

孩子们一脸的疑惑,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王忍不住问。

“老师,他们相互思念为什么要分开呢?”

江知夏愣住了,她忘记了后面怎么回答的孩子们。

只是走出校门的那一刻,特别的难受。

相爱的人确实不应该分开。

江知夏想到薄衍琛和施颜,突然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放手了。

回到家。

她坐在电脑面前起草了一份协议,而后打印了两份,签好名去到了书房。

薄衍琛今天一早就回来了,看她进来,不由疑惑:“有事?”

“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明天我们就去把证办了。”

江知夏把协议递到了他面前,一副云淡风轻。

薄衍琛看着协议上离婚两个字,不由失神。

“不是说你生日过后再离吗?”

“就几天了,没什么区别。”

江知夏将协议放在了他面前后,转身便离开了。

她的背影很洒脱,仿佛离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当一回到房间,躺在偌大的床上,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直到天明。

很早,江知夏就开始收拾行李。

薄衍琛从二楼走下来,看到这一幕,神情微怔:“你不用搬,房子留给你。”

江知夏的手僵在原地,而后摇头。

“这房子是你全款买的,我不能要。”

薄衍琛还想说什么,江知夏已经收拾好,她笑了笑:“走吧。”

一路去往民政局。

薄衍琛余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协议我看了,你不要房子,我再补偿你一百万。”

温柔的话如同春风落入耳中。

江知夏喉咙哽了哽:“不用,谢谢你。”

又是一阵无言。

终于到了民政局门口。

江知夏忽然抬手握住了薄衍琛的手。

薄衍琛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反手握住了她,两人一同走进去。

离婚窗口,不同于面红耳赤的其他夫妻。

两个人就像是朋友,平和的签了字。

“你们两个看着没什么矛盾,怎么非要离婚呢?”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盖下了章。

江知夏没有回答拿着滚烫的红色本子,与薄衍琛一起走出去。



来到外面。

薄衍琛眸光很暖:“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早点去学校吧。”江知夏又拒绝了。

三次被拒,薄衍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江知夏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行到半路,她忍不住回头,没想到薄衍琛还站在原地。

她眼中不由酸涩,笑着道。

“珍重。”

……

江知夏在工作的幼儿园附近租了房居住。

之后的两天,她照常去上课。

薄末的时候,她坐车又回了老家。

上次,她是劝父母不要离婚,这次她是要告诉二老自己离婚了。

乡间的道路满是泥泞,一路上还有很多积雪。

江知夏裹着一件大衣,但身形却比之前还要单薄,终于回到了家,她脚上的帆布鞋满是泥土。

“爸,妈。”

站在外面,她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唤道。

可房门打开,出来的却只有父亲。

“宁宁回来了,快进来,正好你弟弟也回家了。”

江知夏愣住,她走进家里,果然看到了几年没回家的弟弟江航,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母亲搬走了,父亲介绍说女人是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了。

家里喜庆的一幕,让江知夏再说不出自己已经离婚的话。

晚上吃晚饭前,江知夏告诉父亲想在家里住两天。

然而父亲却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

“宁宁,你已经结婚了,要住婆家。你弟弟也要结婚,以后他们小两口要住这里,你就算回娘家也要打个招呼。”

住婆家,回娘家……

那她的家在哪儿……

江知夏闷声点头,最后,她没有吃晚饭,也没道别就离开了这里。

坐上回城的车,江知夏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发了这么一段话:原来结婚之后的人是没有家的。

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

江知夏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薄衍琛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看向后座的江知夏问。

江知夏却愣住了,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

许久,她报了幼儿园的名字。

司机起步,江知夏有些心慌地看着窗外,就是刹那间,她看到薄衍琛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施颜。

她一阵失神,偏头就见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两人先后下车。

车辆驶离。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到了幼儿园。

江知夏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

步行回家,可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晚上这里路灯光线很暗,江知夏孤身站在路边,脑海中浮现着心理医生沈南浔说的话。

“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江知夏看着远处每一条相似的道路,脑中轰鸣作响。

她只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努力去想家的方向。

早春的冷风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下的原因,不多时江知夏就感觉全身的体温都降了下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江知夏接过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听说你离婚了。”

不是疑问句。

江知夏愣了很久,“嗯,是薄衍琛告诉您的吗?”

江母没有回答,而是说:“妈希望你幸福,我是因为不爱你爸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薄衍琛。”

江知夏喉咙发紧,她很想告诉母亲,是薄先生不爱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强颜欢笑:“妈,是人都会腻,我和薄衍琛从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八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电话那头,江母叹了一口气,终归没再说什么。

等那边挂断。

江知夏脸上的笑特别僵硬,眼泪也顺着眼敛滑了下来。

她从深夜坐到了黎明,第二天早上天亮才找到家。

细细记下了租房的地址和房门号,江知夏又去了医院。

心理诊疗室。

“沈医生,我想问微笑抑郁症有办法治愈吗?”

沈南浔见她终于愿意治疗,把各种治疗方案都告诉了她。

“你要记住,如果别人提出无理的要求还有令你不开心,你一定要表达出来,千万不能埋在心底。”沈南浔说着话,又给江知夏开了一些药。

江知夏一一记下。

她拿着一袋药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她的步伐僵住,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薄衍琛。

四目相对,薄衍琛几步朝着江知夏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

江知夏正要回答,忽然不远处施颜从妇科门诊的方向走了出来,满眼喜意得来到了薄衍琛的身边:“薄衍琛,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可以备孕。”

备孕两个字一下撕扯着江知夏的神经。

施颜仿佛才看到她:“你不是薄衍琛家的保姆吗?是来看什么病?”

江知夏暗暗攥紧了手中的记事本,在这一刻,她收起了笑容。

“施小姐,上次我骗了你,我不是保姆,我是他的前妻。”

医院的走廊上,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施颜不觉挽上了薄衍琛的胳膊。

薄衍琛低头看着她:“你先回去。”

“好。”

施颜乖巧回,而后擦过江知夏的肩往外走。

等她走远,薄衍琛目光落在江知夏那一大袋药上:“怎么买了这么多药,哪里不舒服?”

江知夏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听到的却全是关心的话。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江知夏不想再说慌,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病情。

“你是准备和她要孩子吗?”她反问。

薄衍琛闻言,微微颔首。

江知夏说不出的难受,自嘲道:“我们好像才离婚两天。”

男人大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们年薄都不小了,我需要一个孩子。”

话落,他又道:“对不起。”

江知夏本能的想说没关系,然而话到嘴边,她想起医生说的话,仰头看着他。

“薄先生,这八年来,你有没有把我当成妻子?”

没有等薄衍琛回答,江知夏先一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手垂落,薄衍琛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看着江知夏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是阴沉的天。

江知夏走进人潮中,很快单薄的身影便被淹没。

……

又是几天过去。

江知夏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着2月27日,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搬出来后,每天夜里她都睡不好,偶尔浅睡,她就会梦见前世,梦见薄衍琛一次次的抛弃自己。

梦见自己的生命会在28岁生日终结。

电话里,沈南浔医生听到她说的话后,安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世上没什么前世今生,应该是你对那个人执念太深,所以才会经常梦见他。”

执念太深……

江知夏不明白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小时候也会做同样的梦?

“沈医生,那我该怎么办?”

“或许你应该认识更多的人。”

沈南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另寻良人。

和薄先生在一起前,不是没有人追求江知夏,只是她都拒绝了。

后面结婚,她的生活除了工作便只有薄先生。

今日,江知夏化了一个淡妆,换了一身玫红色的长裙去了幼儿园。

几个同事见状眼底都是诧异。

同桌的江雪不由八卦:“打扮这么好看,晚上是要和老公约会吗?”

江知夏没有告诉她们自己离婚的事。

“不是,只是为了让自己赏心悦目。”

江雪明显愣了一下:“宁宁,我觉得你变了。”

江知夏望向她,不明白。

江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确实该替自己着想。”

园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江知夏是个不会拒绝,事事为别人着想的人,但大家也都看的出,她内心并不开心。

晚上下班。

江知夏去了一个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的地方,酒吧。

她从小就是家里的乖乖女,如今她也想如母亲一般,为自己活一次。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各色的人穿梭其中。

江知夏刚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看见她眸色怔住。

江知夏难以忽视那个目光,因为远处坐着的正是她的前夫,薄衍琛。

江知夏一直以为她和薄衍琛相识了半辈子,理所应当了解对方的一切。

可今日,看着依旧一身西装但却点着烟喝着酒的薄衍琛,她还是不敢相信。

因为从前,薄衍琛不会抽烟喝酒。

拉开高脚椅坐在他身边,江知夏故作娴熟地点了一杯威士忌。

“我以为你不会喝酒。”

身旁薄衍琛先开了口,那声音不似从前那般和煦,就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

江知夏接过侍者端来的酒,回看向他:“我也以为你不会。”

几天没见,薄衍琛下巴上依稀长了胡须,他按灭了烟蒂,扯了扯嘴角。

“原来我们都不了解对方。”

话落,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江知夏喉咙一哽,也将威士忌倒入口中。

酒入喉中,原来那么苦……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什么叫酒入愁肠,愁更愁。

“薄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等薄衍琛开口,江知夏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喝酒?”

“结婚后第三年。”

薄衍琛依旧如实回答。

第三年,江知夏忽然想起那时候薄先生经常晚归,她一直以为他是加班,没想到是喝酒去了。

薄衍琛深深地看着她:“那你呢?”

江知夏听后,也如实回答。

“现在。”

薄衍琛瞳孔明显一缩,却没表现出什么。

再无言,薄围的气氛和酒吧内嘈杂热闹的氛围形成明显得对比。

江知夏又要了一杯酒,听人说这酒的度数很高,可她连喝了两杯,脑中却依旧清醒。

正当她要喝第三杯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薄衍琛。”

不远处,施颜一脸焦急地进来找人,当看到江知夏时脸色明显变了。

薄衍琛落下了酒杯,“走了。”

道了一声,他朝着施颜走过去,又恢复了一贯温柔模样。

江知夏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病的或许不止自己一个人。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

直到夜深,江知夏才走出酒吧,趴在路边的垃圾桶旁,大吐特吐起来。

等她吐完,胃里却是一阵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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