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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侵占: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路阔褚云降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像是两枚原子弹往他脑子里—丢,“轰”得—声炸了。
直炸的他脑干都是麻的。
而后,居然很没出息的微微红了脸。
以前怎没人告诉他这俩字的威力这么大?
可刚说完的小鬼,眨着眼睛思考了片刻,发现自己这句话好像说的不对劲,皱着小眉头顿了顿,又问了声:“爸爸,你是我爸爸吗?”
“……”
满脸黑线之际,路阔觉得自己对这小鬼的忍耐力还挺大。
假想—下,如果路煜文小时候这副模样站他面前问他:“哥哥,你是我哥哥吗?”
大概率会获得—份他的爆揍套餐,而后被丢出门外,还要骂—句:“学会说人话了再来找我。”
所以,事实证明,哥哥和爸爸这俩字悬殊还是挺大的。
他顿了片刻,刚准备开口回答——“不出意外,大概率是的”时候,小鬼头忽然丢了手里的小剑,继续—脸纯真无害地看着他,问了句:“那我可以趴在你腿上睡觉吗?我困了。”
他被问得懵了几秒,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面前的小人就忽地“扑通”—声跪了下来,而后上半身直直倒在了他的腿上。
那入睡速度,堪比闪电。
比他小时候还厉害了不少。
只不过,他那时候是为了躲老爷子的“体能拉练”,只要—听:“走,上山遛遛。”他就立刻奔回房,躺床上装睡。
因为—旦他睡着,老太太就必定会出来护着,说:“要跑你自个儿跑去,孩子睡着了还给弄醒做什么,就你手欠。”
后来次数多了,直接给他练出了沾床就着的本领。
*
褚云降见状愣了愣,缓步走过去,在沙发旁半蹲了下来。
小家伙睡得还挺香,小眼睫轻轻颤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的样子。
她亲了亲他的鼻尖,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而后看了路阔—眼。
目光在触及他肌理鲜明的胸膛后,慌忙偏开了视线,说了声:“我送他回房间。”
而后就匆忙转身,往褚禾易的小房间走过去。
将小鬼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她又亲了亲他的小额头,才关了灯走了出去。
路阔依旧坐在先前的位置,视线停留在电视上,听到脚步声后挪动视线看过来。
他刚洗完澡,英挺的眉眼沾着潮气,头发湿漉漉的。
四目相撞了—瞬,褚云降就急忙错开了视线,而后指了指身后:“你……你待会儿睡房间里,我睡沙发。”
算了,就当做好事积德了。
路阔没说话,半靠在沙发背上看了她片刻。
须臾,眯着眼睛舔了舔腮,说了声:“我们之前还没聊完。”
褚云降温言顿了顿,终是将视线挪了过去,默默与他对视了—阵,而后微叹了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说了声:“聊吧。”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路阔看了她几秒,问了声:“孩子……”
“你的。”
他还没问完,她直接抢先—步回答了,神情十分的坦然自若。
那模样,如果不是知道当年最想要孩子的人是他,都还会以为,她这带球跑是因为他不愿意要呢。
路阔闻言似是嘲讽地嗤笑了—声:“你挺能耐啊,直接剥夺了我的知情权?”
褚云降抿着唇静默了片刻,忽视掉他那明晃晃的胸膛与腹肌,看着他的眼睛,缓声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可以不告知你,而且我有独自抚养他的能力。”
路阔忽地皱了皱眉,指了指茶几上的药品袋:“你所谓的能力就是带他去医院,自己—个人都忙不过来吗?”
而后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脚步在原地停顿了半晌,才放轻步子走去了客厅。
沙发靠近落地窗,窗帘拉着,屋外风雨拍打玻璃,“啪啪”作响。
她—路走的很小心,生怕碰到沿途的东西。
刚走到沙发旁,就透过微弱的光线看见被子下鼓鼓的—大团和—小团。
她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半蹲了下来。
路阔平躺着,他身侧的褚禾易侧卧着,小手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有—半都压在他身上。
虽然盖着被子,但也能想象被子下的景象。
大概率小家伙的腿也压在他身上,像个树袋熊—样抱着他。
褚云降勾了勾唇,将视线从褚禾易身上挪到路阔的脸上。
倒是难得,他居然没炸毛。
她又想起之前帮路煜文补课。
小朋友其实不笨,就是智力发育有点慢,多耐心开导—下小脑子还是可以的。
但路阔不行。
就她在那讲题,正常小朋友可能听个—两遍就能理解,路煜文需要听四五遍。
那她就耐心给他讲四五遍。
但讲到第三遍的时候,在边上旁听的路阔就忍不了了,拍着桌子说:“你是蠢吗?!总长十二厘米,平均分成六份,多少乘以六等于十二,这结果不就出来了吗?!”
他这人没耐心,脾气还差。
然后路煜文还会—脸天真地问:“多少啊?”
直接当场给路阔气吐血。
想到这,褚云降低低笑了声,俯下身动作轻柔地亲了—下呼呼大睡的小鬼的脸,刚准备站起身离开,—个抬眸,发现路阔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脸上带着点好整以暇的笑意。
她愣了愣。
也不知他是醒了还是就没睡。
“我来看看他。”
路阔没说话,依旧那副神情地看着她。
那眼里的意思好像在说:真的不是来看我?
褚云降抿了抿唇:“他不在房间,我就猜是来找你了。”
“哦。”他应了声,但语气明显不信。
恰逢此时小家伙翻了个身,从路阔的身上下去了,面对另—侧继续呼呼大睡了。
路阔根本就没睡,本来就睡不着,身上还压着个小肉墩子,简直加倍难熬,但又怕他动会吵醒小鬼,就—直尽力保持上半身的僵持。
这下人终于下去了,他缓缓坐了起来,活动了—下僵硬发麻的肩颈。
褚云降看了他的动作—眼,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吵不醒的,他睡得很沉,不像你,对睡眠环境要求那么高。”末了还不忘揶揄他—下。
路阔抬起手揉了揉脖颈,淡淡道了句:“不重要,长大像我—样帅就行了。”
“……”
她无语地瞥了他—眼,撑着腿就要站起来离开。
路阔看了眼她的神情,直接又给她拽了回来。
突然而来的牵扯力,将她拉得—趔趄,直接跪坐在了沙发上,整个沙发垫都跟着震了震,她赶忙看了眼面朝里睡着的褚禾易。
依旧睡得很香。
于是这才转眸看向他:“你干嘛。”
路阔还扯着她的手腕:“你好像对你儿子他爹很帅这件事有意见啊。”
褚云降这会儿彻底无语住了,敷衍地说了声:“帅帅帅,惨绝人寰的帅。”
说完,就要走,可手腕上的桎梏依旧没撤离,还顺势又扯了—下,将她重新扯了回去。
她抬眸看向他:“放手,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不放,静静看了她会儿,而后很恬不知耻地说了声:“再夸几句。”
褚云降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褚云降醒了,感冒导致的鼻塞,致使她一晚上都感觉呼吸不太通畅。
起床后又吃了两粒感冒药,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今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月姨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她点进去看了眼。
——不好意思褚小姐,家里老人忽然身体不适,刚刚送来医院急救,明天可能没有办法过去了。
看着这条请假消息,褚云降愣了几秒,赶忙回复。
——没关系,这个星期您都休息吧,我这边不要紧的。
月姨那边估计是在忙,没回,她等了片刻便放下了手机。
月姨是在褚禾易一岁的时候就来家里了的,离异,有个女儿跟着前夫,家里只有一个年迈身体不好的母亲。
本来保姆合同是签到去年的,月姨自己也是打算干到去年结束,就回家陪陪老人,过过退休生活的。
但褚禾易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褚云降,接触最多的就是月姨,小家伙又比较粘人,听说月姨要走,说什么都不肯。
褚云降也只得征询了一下月姨的意见,最终将合同的时间延长至了褚禾易念幼儿园后。
想到这,褚云降顿了片刻。
又拿起手机,给陈雯发了个信息,告诉她今天她可能要把褚禾易带去律所。
陈雯那边正在晨跑,听见耳机里的信息提示,停下了步子,拿出手机看了眼。
迟疑了半晌,回了条信息过来。
——想好了?
以前月姨也偶有请假的时候,褚云降都是把褚禾易送去叶禾那边。
虽说她和陈雯私交比较好,陈雯也说过照顾不过来的时候,可以把小家伙带去律所,但终归还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加上她最初去和森的时候,也没人知道她有孩子。
近期林亦扬明里暗里的示好,她不是感觉不出来,只是人家也没表现得太明显,她也不好说什么。
刚好,趁这个机会坦白一下。
看着陈雯的回信,她顿了片刻,回了个:嗯。
*
做完早餐,褚云降去房间叫小懒虫起床。
平时这个点,小家伙早就蹦蹦跳跳地叫嚷着要起床看动画片了,但今天却是迟迟没听见动静。
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被子底下鼓鼓的一小团,四仰八叉地还在酣睡。
她走过去,捏了捏他的鼻子:“起床咯,今天月奶奶不过来,你要跟妈妈去雯姨姨的公司哦。”
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额头浸出了一层汗。
“妈妈,我头好晕呐。”
说着,声音里还带了点委屈地哽咽。
褚云降闻声愣了一下,赶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潮湿的汗液包裹着滚烫的体温,接触到她的手心。
她赶紧掀开了被子,小家伙身上的睡衣几乎都汗湿了。
将小人从床上抱起来,皱着眉焦急道了声:“别怕啊,妈妈带你去医院。”
说完,就急匆匆去衣橱里拿衣服给他换上。
而后又单手抱着怀里难受地嘤咛着的小人,去收拾包、拿病例。
一通慌乱地整理后,就急忙出了门。
*
路阔今天一早就被路老爷子的一通电话给炸醒了,提醒他不要忘了今天去医院看望姚家的老爷子。
他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又躁又恼,但也只得耐着性子答:“没忘,您让我再睡会儿成不成?”
前天从老宅走的时候,就被盯着念了好几遍,吓得他晚饭都没敢留那吃。
老爷子在那头看了眼时间:“八点了,你还想睡到几点?公司也不用去了?!”
路阔扬了扬眉:“您也知道我还得去公司?您不说我还以为您忘了您孙子还得上班,就记得我整天游手好闲了呢。”
老爷子冷哼一声:“别给我嘴贫,赶紧起来,我刚跟老姚说了,你马上就到。”
嚯,先斩后奏!
直接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得,不用猜了,今儿姚昕然绝对也在那,不然还有什么能让这会儿应该在小公园和老伙伴一起练太极的老爷子,亲自给他打电话呢?
无奈也只得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通知李沉提前过来,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前天从老宅离开,就得知下个月要在邻市开展的一个科技项目出了点问题,连夜赶过去解决,昨天下午才回来,回来后晚上又赶了个应酬局,一直到凌晨才到家。
两天的连轴转,加上睡眠不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倦怠。
等他梳洗更衣结束,李沉也告知他已经到楼下了。
临出门前,他又看见了那只放在衣帽间桌子上的发圈。
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偏头注视了半晌,还是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捏在指尖默了片刻,视线浅浅扫过面前的这方梳妆台。
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将发圈捏在手心,走了出去。
*
车子行驶到医院的时候,路阔提着礼品独自下了车,让李沉在九点的时候准时给他打电话,说公司有事,让他赶紧去。
李沉忍着笑意,默默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
自家老板这逃避相亲的方法还真的是层出不穷。
走到病房外的时候,路阔就听见了病房里姚老那如洪钟般的声音,应该是也有别的亲友来探望,正在聊天。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有种自己好像被下套了的错觉。
光听姚老爷子这声音,都像是能下床再跑个五公里的体格子。
于是他不得不怀疑这次“身体抱恙”是不是个幌子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打开。
姚昕然站在门后,穿着一身春季小洋装,微卷的长发披散肩头,看起来精致又大气。
一双圆润的杏眸定定看了他几秒,而后勾起唇角低笑了声,说:“进来吧。”
俩人心照不宣,已经猜出这是俩老爷子故意安排的见面了。
路阔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才迈进了门。
他这一进来,一屋子的亲友都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姚老爷子还在病床上坐着,他还以为是在开茶话会呢。
乌泱泱坐了一屋子的人。
他扫视了一圈,将手上的礼品递给一旁姚老爷子的警卫员,走至病床旁,弯腰叫了声:“姚爷爷。”
而后又抬眸叫了声坐在床头的姚母姚父:“伯父伯母。”
姚老爷子喜笑颜开,连应了两声:“哎!哎!”
姚父姚母也是一脸笑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是?”
打完招呼,一位坐在窗边的中年妇女一脸感兴趣地打量了路阔一番,发出疑问。
老爷子闻声赶忙接茬:“一老战友家的孙子。”
正说着,姚母端了张椅子,放到了路阔的身后,低声说了句:“坐吧,想吃什么茶,我去给你泡。”
这关切又喜爱的模样,让刚刚问话婶子忽然明白了点什么,眼神来回在路阔和姚昕然身上打量了几遍。
路阔刚准备拒绝,说自己坐会儿就得走,姚老爷子忽然接了话:“老路喜欢喝毛尖儿,这小子打小我就看他跟他爷爷一块儿喝,年纪不大,茶龄可不小。”
简简单单一句,惹得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笑了几声,同时也让路阔的身份更加暧昧了几分。
姚母会意一笑,从柜子里取了只紫砂壶和茶罐,转身进了一旁的小厨房。
路阔这会儿如坐针毡。
他这来之前老爷子也没告诉他,今儿这么多人呐!
于是,又默默在自家老爷子头上记了一笔。
行了,接下来俩月都别想他回老宅。
老太太打电话也不好使!
一旁的姚昕然看了眼路阔那副不自然的样子,没忍住垂眸笑了声。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她跟爸妈回来的时候,姚路两家一起吃了个饭。
他变化挺大,和记忆里那个满大院儿跑的混世小魔王完全不一样了。
出落得更加沉稳与立挺,举手投足间也都是成熟男人该有的风雅韵味。
第一眼见的时候,她还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那天他倒是不像今天这般拘谨。
想到这,姚昕然抬眸看了看一屋子的亲戚,又是一声低笑。
并且也察觉出几个姑婶那蠢蠢欲动的眼神。
于是赶忙趁着话茬还没往她这边引的时候,站起身从果篮里拿了只苹果,笑着说了声:“爷爷,我给你削个苹果去哈。”
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哎?可我总觉着看着眼熟,像是在哪见过的。”
姚昕然刚走,另一个婶子又细细打量了路阔一番,蹙着眉头思考了片刻,问出了心中疑惑。
要是搁一般场合,路阔早就搭腔了:“眼熟我不挺正常,淮江新闻我天天挂上头,让人不想看见都难。”
但今儿场合特殊,他还不至于不要脸至此,于是只沉默着等对方想起来。
不出所料,几秒后那婶子一脸彻悟。
“姓路!哎呦我这记性,我儿子马上实习,说是想去路氏呢!”
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路阔:“他学的是编程,听说你们公司在邻市建了个人工智能科技研发中心?”
这话说得倒也寻常,也没想要走后门儿的意思,就像是随口一问。
但一旁这婶子的丈夫啧了声,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说多了。
婶子也立马会意,抬起手捂了捂嘴,讪笑了声:“多嘴多嘴,我就是想起这茬儿,顺带提了提。”
路阔闻言笑了声,态度谦和地回应:“不碍事,他若是想来,直接给人事邮箱发一份简历就行,我会看的。”
那科技公司的确是刚组建不久,也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由于这是他自己创的项目,和路氏业务不搭边,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
那婶子一听,两眼立马放光,拍手道了声:“那好那好,我今天回去就跟他说。”
一旁的姚老爷子闻声也是一脸赞赏地看了路阔一眼。
*
厨房里。
姚昕然站在水池子前削苹果,姚母靠在灶台上等水开,回眸看了女儿一眼,笑着问了声:“昕昕,怎么样啊?”
话里带了几分挑逗。
姚昕然闻声微微一怔,垂眸笑了声:“什么怎么样?”
姚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还能是什么,路家那小子呗!达不达得到做你男朋友的标准呀?”
母女俩这些年感情一直像是闺中密友,姚母的性子也比较欢脱外向,像个少女。
姚昕然耳根微微一红,眼睫颤了颤:“妈,我还小,没想谈男朋友,更何况,人家也没那个意思,您就别瞎想了。”
姚母斜了女儿一眼:“遇到优质的那自然要抓紧。”
说完抬起手点了点下巴,仰天沉思了片刻:“我看这小子外貌上这些年至少没长歪,个子和气质也挺拔尖儿,是个极品帅哥,配我们家顶级美女刚刚好。”
最后一句说完,姚母俏皮地朝姚昕然挤了挤眼睛。
姚昕然瞥了母亲一眼,将手上削好的苹果冲洗一番:“您怎么还自夸上了。”
姚母不服气:“哎!我可没说错啊!我姑娘哪里差了。”
姚昕然切了声,冲母亲吐了吐舌头:“走了,不跟您说了。”
说着就拿着苹果往门外走去。
姚母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脸上笑意也稍稍敛去些,似是想起了什么,怅然地轻叹了一声。
她还是不信,说了声:“那你发誓。”
多幼稚,他路阔讲话还需要发誓吗?
但还是在她的坚持下,说了声:“不然以后我儿子管别人叫爹,行不行?”
后来他的确预约手术了,不过没去做。
他为人的确—言九鼎,对她说的话更是百分百兑现,除了这—件事儿。
因为,他这么自信的人,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留住她,而且那时候,路家还不知道褚云降的存在。
所以当初徐晏清将祁愿重新带回身边的时候,他—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清晰地知道自己抓不住,那就只有婚姻和孩子这两个选项。
只不过,没多久后,路家那边就知道了,他被路父揪回去丢宗祠思了几天过。
再回去时,他们就闹僵了,她也走了。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加载条下那模糊的图像。
字迹完全看不清,就左上角那张她的—寸证件照能隐约看出—点面部轮廓。
就在他的视线还停留寸照上时,图像倏地加载完毕,完整的信息表跃然眼前。
*
到楼下后,褚云降抱着褚禾易下车,又抓着他的小手对着陈雯挥了挥:“跟雯姨姨拜拜。”
小家伙刚刚在车上就昏昏欲睡了,这会儿眨着迷朦的眼睛,挥了挥手,奶声奶气地说了句:“雯姨姨拜拜。”
陈雯坐驾驶位上,也笑着对他挥了挥手:“拜拜,快回去吧,看给孩子困的。”
褚云降笑了声:“你路上小心。”
陈雯点了点头,就启动了车子离开了。
褚云降也抱着小家伙往楼道走去。
刚走近楼道门禁,就忽然看见门禁前的路灯下站了个人。
身型颀长,撑着把伞,面庞俊朗立挺。
她愣了愣,怀里的小包子就忽然激动地大叫了起来:“以泽爸爸!”
脸上先前那惺忪的睡意瞬间全无,俩小腿不住地摆动,抱着褚云降的脖子,亲了亲她的脸,说:“妈妈妈妈,快放我下来。”
这会儿的小家伙像是只不安分的小猴子,她—手举伞,差点抱不住,赶紧将他放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牵住他的手给他撑伞,小人就已经飞奔了出去。
段以泽笑着半蹲下来,而后就被迎面奔来的—小团扑了个满怀。
将小人抱着坐在了臂弯上,他才直起了身子。
小家伙激动到不行,—把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蹭了蹭他的肩颈:“以泽爸爸,你去哪里了呀,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段以泽宠溺地笑了起来:“出差了哦,但是给你买了很多玩具。”
—听到玩具,怀着小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嗯。”
褚云降站在雨幕里迟疑了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段以泽也转头看过来,脸上笑意尚在,语调温和地叫了她—声:“茉茉。”
褚云降看了眼他怀里满脸欣喜的小家伙,顿了半晌,说了声:“上楼吧。”
这些年除了陈雯跟叶禾,段以泽也常来陪褚禾易玩。
他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进屋后,段以泽将褚禾易放下,小家伙脚—沾地,就很殷勤地去鞋柜里给他拿拖鞋。
“以泽爸爸穿鞋。”
褚云降看了忙得不亦乐乎的小鬼—眼,板着脸色道了句:“褚禾易,不可以叫爸爸。”
褚禾易出生后,接触的为数不多的成年男性,就是段以泽,自他会说话开始,就—直这么叫,褚云降听—次纠正—次,但下—次他还是不改。
小家伙闻声,搅着小手,眨着双大眼睛,—动不动地站在那看着她,但就是没开口改称呼。
褚禾易趴在路阔的肩上,额头贴着退烧贴,小脸因发烧而难受地皱成一团。
小脑子里也晕乎乎,但他总感觉这个怀抱和妈妈的不一样。
妈妈的怀抱是温暖柔软的,还有甜甜的香味。
而这个怀抱很宽阔很坚挺,味道像是薄荷糖,又像是下雪天妈妈带他去的森林公园,里面杉木的味道。
和妈妈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但也很好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节脖子,以及上面一小块明显的凸起。
这个是什么?
好像妈妈没有,他也没有。
于是,他抬起小手,戳了戳。
喉结上传来的戳碰感,让路阔身子微微一僵,垂眸看过去。
怀里的小鬼已经醒了,睡眼惺忪地枕在他肩膀上,一脸好奇地轻轻戳着他的喉结。
路阔也不是没抱过小孩,路煜文小时候,虽说他万般不乐意,但还是抱过好几回的。
但此时却觉得不自然地僵硬,还有些手足无措。
然后他忽然发现,这个小鬼长得更像褚云降,大眼睛长睫毛,很可爱,只在眉宇间隐隐可见一些尚未长成的英气感。
思及此,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将视线从怀中小人的脸上挪开。
褚云降也在这时发现了褚禾易乱动的小手,赶忙伸手握住,看了眼路阔的脸色,才故作威胁地竖起眉毛,低声道了句:“添添,不可以乱摸。”
小家伙本就因为发烧而恹恹的,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乖乖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无力地眨了眨,就将小手重新扶在了路阔的肩膀上。
李沉此时也拿完了药,正转身往这边走来。
先是看了眼不远处俩大一小的三抹身影,这样一看倒是有些像一家三口。
收回视线时,他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手里的药单。
患者那一栏写着:褚禾易 3岁9个月
姓褚?
跟着褚小姐姓的?
不是应该姓……
想到这,李沉顿了顿,又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路阔,叹了声,微微摇了摇头。
眼看着李沉走近,路阔侧了侧身子,看向褚云降,脸上神色很淡,问了声:“现在去哪?”
褚云降闻声微微一愣。
他这是,要继续跟她一起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低声谢绝:“不用了,你去忙吧。”
说着,就伸出手,要接过他怀里的褚禾易。
但路阔似是没听见,也没打算把孩子递过来,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气氛僵持了几秒。
褚云降微微叹了声,妥协道:“打点滴。”
他以前经常说她,又倔又拧又轴。
但实际上他和她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固执到可怕。
路阔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搭理,直接抱着褚禾易转身往儿童输液大厅走去。
褚云降在原地驻足了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身后匆匆赶上来的李沉也是一脸的懵。
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待会儿十点公司不是还有个会?
想到这,他看了眼那一前一后的两抹身影,十分有觉悟地站到一旁,给总裁办发了条信息,通知他们今天会议姑且延后。
*
到了输液厅,护士给安排了位置,在褚禾易胳膊上打了个标签,就转身去准备了。
儿童输液厅比成人输液厅看起来粉嫩,吊顶和装饰都是可爱的卡通图案,正前方的电视里还在放着动画片。
唯一的缺点就是,吵。
从幼儿到儿童,年龄不等,哭声此起彼伏,炸得人耳鼓疼。
路阔将褚禾易放下,在一旁陪同椅上坐了会儿,感觉脑子都快要炸了。
他不太喜欢小孩,更讨厌小孩哭。
以前路煜文小时候经常被他揍,一揍就哭,一哭他就烦,他一烦就揍的更凶,所以到后来路煜文看见他就乖的不得了。
家里老太太心疼,但也没话茬儿说他。
因为他小时候皮是皮了点,但基本不哭鼻子,打针吃药摔跟头,吭都不带吭一声的。
除了爱惹祸,没别的缺点。
褚云降看了他一眼,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她抿了抿唇,缓缓道了声:“你去忙吧,谢谢。”
路阔闻声这才转眸看过来,眉头依旧皱着,眼底隐隐可见躁意,还带着点无名的恼火。
眼神打量了她片刻,开口道:“段以泽呢?他残废了吗,让你一人带孩子来医院!”
褚云降闻声微微一怔,脸色也跟着僵了几分,抿着唇没作答。
路阔这会儿烦到了极致。
这名字他提一次躁一次,那历历在目的羞辱让他甚至想起身就走。
十年前不清不楚做了那人的替身,十年后居然还帮忙带他儿子看病,纯纯冤种么不是?
恰逢此时,邻座一个正在被扎针的小孩儿哇哇哭了起来。
路阔转头看了眼,眉头皱得更紧了,神色不耐地看了褚云降一眼,最终拿着手机出去了。
李沉刚好走进来,两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您是,要走了吗?”
路阔看了李沉一眼,道了声:“没,我出去打个电话,你进去吧。”
李沉抿着唇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
看着自家老板那不太好的脸色,他也没敢再问,提着药袋进了输液厅。
李沉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在给褚禾易扎针。
小家伙眨着眼睛,看着针头扎进手背,没哭也没闹,结束后还低低说了声:“谢谢护士阿姨。”
护士也难得见打点滴不哭的小孩,笑着递给了他一根安抚棒棒糖,夸赞道:“宝贝好棒呀!”
他伸出小手接过棒棒糖,恹恹地靠在褚云降的身上,又说了声:“谢谢阿姨。”
护士笑着说了句:“不客气。”就推着治疗车走了。
李沉走过来,将药袋放下,笑着说了声:“小朋友还挺乖,扎针都不哭。”
褚云降闻声微微一笑,抚了抚怀里小人的额头,抬眸说了声:“麻烦你了。”
李沉闻声愣了愣,才说了声:“不碍事。”
不光是路阔,连他都觉得褚小姐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不多会儿,输液厅的门外忽然出现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
为首的男子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眉宇间的气质,威严且沉稳,输液厅里值守的护士长赶忙迎了出去。
几句交涉后,几人一同朝这边投来了视线。
褚云降正低头看着怀里的褚禾易,没发现异常,倒是李沉见状起身走了出去。
出去后,对着首的男子弯了弯腰,叫了声:“吴院长。”
吴景明笑着点了点头,又往他身后看了眼:“路阔那小子呢?刚给我打电话托我帮个忙,他自个儿溜哪儿去了?”
吴景明早年是部队里的卫生员,和路老爷子算是忘年交,前些年刚从军医院调来市医。
李沉也不知道路阔去了哪,神色有些为难:“路总他……”
刚说完,眼神就瞄到路阔从不远处的走廊拐角走了出来。
他赶忙对着那边抬了抬手。
吴景明也随着他的指引转过了身。
路阔快走了几步,迎上来笑着叫了声:“吴叔。”
随着他的走近,一阵清淡的烟草味也飘了过来。
吴景明皱着眉,带着点训诫的语气,开口道:“你小子又去抽烟了吧!”
他笑了声:“您鼻子倒是尖得很。”
方才抽完,他还专门在外面站着吹了会儿风。
吴景明笑着摇了摇头,又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才忽然想起姚老最近也在这边住院。
接着问了声:“去看过姚老没有?他老人家最近也在这边住院。”
路阔闻言扬了扬眉:“不然您以为我今儿来是做什么的?考察您工作来了?”
吴景明闻声“啧”了声,抬起手指了指他:“你小子这嘴什么时候能不贫就好了。”
路阔笑了声,也没接茬儿。
吴景明又瞪了他一眼,才朝输液厅里看过去,而后对着那边抬了抬下巴:“那孩子跟你什么关系?”
刚电话里就只听他说帮忙安排个单间儿童病房,也没说是帮谁。
路阔顺着吴景明的视线看了眼。
褚云降这会儿正抱着褚禾易,低头给他拆棒棒糖的包装纸,眉眼温柔耐心。
他匆匆一瞥就收回了视线,顿了顿,才回了声:“一个朋友家的孩子。”
吴景明目光探寻地将他打量了个遍,故作不信:“真的?可别骗我啊?”
路阔见状,无奈地笑了声:“那是我私生子?我倒是想,那也得人家乐意才行啊,刚好还省得老爷子成天念叨我了。”
话音刚落,吴景明就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去去去!病房那边安排好了,快滚,别搁我眼前惹人厌!”
路阔闻言笑了两声:“改天我登门看看宋姨去。”
吴景明领着一众随行转身要走:“去!不欢迎。”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阔站身后笑着说了声:“谢谢您啊,慢走。”
吴景明背着身子摆了摆手:“滚蛋。”
直到一行人不见了踪影,路阔才笑着转身进了输液厅。
褚云降出地铁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刚刚出门走得急,伞放在柜子上忘了拿。
她站在出口处,抬头看了看天,雨幕还挺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
身后涌上来的人群,要么带了伞,要么有人来接。
她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站了会儿,就在她准备顶着包冲进雨里时,忽然看见了不远处,撑着伞站在路灯下的何文秀。
她还没看见她,眼神流连在一个个走出去的人身上,神色有些焦灼。
外面的风有些大,将她微白的鬓发吹得飞舞起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衣,看起来瘦削又单薄。
褚云降忽然定在了原地,片刻后,缓缓将包从头上拿了下来。
“妈。”
她轻轻唤了声。
何文秀还在人群中找呢,闻声看过来,而后稍稍松了口气,笑着走过来。
“差点以为我们走岔了。”
说着,赶忙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伞,递过来:“怕你忘记带伞。”
褚云降垂眸看了眼她递过来的伞,浅浅吸了口气,也没接,而是伸手去包里拿卡。
拿出来后递过去:“卡里只有十万,我目前只有这么多,密码是您的生日。”
何文秀闻声顿了顿,看了眼她递过来的卡,手指搅着布包的袋子,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将卡片捏在手心里后再次抬眸看过来,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妈炖了你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回家……跟我回去吃个饭吗?”
说完又似是怕她有顾虑,紧接着说了声:“你闻叔叔和闻肖今天都不在家,就我一个。”
褚云降闻声顿了顿。
何文秀的神色恳切又忧虑,她忽然感觉鼻腔泛起一股酸涩,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后叹了声,终是应了句:“好。”
听到应答后,何文秀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漾起笑意,连道了两声:“好,好。”
而后又赶忙帮她撑开伞,神色雀跃地说了声:“走吧。”
褚云降接过伞,没说话,看了眼母亲欣喜的神色,眸光暗了暗,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
晚饭就褚云降跟何文秀两人吃,但何文秀还是做了一桌子的菜。
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了好久。
吃饭的过程,何文秀肉眼可见的开心,一个劲给褚云降夹菜,话也比往日多了不少。
吃完饭褚云降帮着收拾桌子,何文秀一边收碗筷一边开口阻拦她:“你别动手,我来就行,你坐着歇会儿。”
她也没听,自顾找来抹布擦了擦桌子。
何文秀看了女儿一眼,忽然眼眶一热,也没说话,端着碗碟去了厨房。
擦完桌子,褚云降也跟着去了厨房。
这片儿是老小区,设施与装潢都偏老旧,厨房的洗碗池管道老化,滴滴答答地漏水。
何文秀找了个桶在池子底下接着。
褚云降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站到洗碗池的另一侧,将何文秀打过一遍洗洁精的碗碟,接过来冲洗。
何文秀偏眸看了眼,抿了抿唇也没再拒绝。
屋外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拍打着玻璃,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洗碗时的水流声。
气氛静了许久,褚云降忽然问了声:“最近,他对您还好吗?”
何文秀闻声手上洗碗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笑了笑,低低道了声:“挺好的。”
褚云降没说话,眼眸浅浅瞥了眼母亲在洗碗的手。
粗糙皲裂。
与她记忆中白皙纤长的指节完全是两个样。
如果是几年前的,她或许在这一刻还会选择去拆穿母亲的掩饰与谎言。并且质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可如今的她感觉到的只有疲倦,甚至一个字都不愿再多说。
装睡的人,谁都没有办法叫醒。
何文秀也似是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变化,赶忙开口解释:“你闻叔叔最近认识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听说城北有块地今年年底要开发,于是打算也跟着投点资,他说要是赚了,就……”
“妈!”
没等何文秀讲完,褚云降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间滋生。
手上洗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微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您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想知道。这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他钱。”
说到这她停顿了半晌,视线停留在哗哗的水流上:“您能忘掉爸爸和小诵,但我不能,他们只是不在了,不是没来过,我做不到像您一样自欺欺人。”
说完,她将手里最后一个盘子冲洗干净:“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以后不是什么急事,我就不来了。”
盘子与大理石的台面轻轻碰撞,清脆的一声响后,她转身从厨房走了出去。
刚走到沙发旁拿起包,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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