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里有商场打烊的提示音。
“今天有个阿姨买了三斤毛线,说要给远方的儿子织毛衣,”她的声音带着收工后的疲倦,却依然清亮,“我突然想起你那条米白围巾,现在戴着吗?”我摸着脖子上的毛线,混着她寄来的薰衣草香,突然很想说“想给你织条围巾”,却在喉间凝成了一团冰。
单位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挂断电话,把信纸塞进抽屉。
月光下,打字机的按键闪着微光,像散落的星星,而我知道,在两千公里外的南方,云柯正把当天的心事写进带花香的信笺,或许会提到某个让她想起我的瞬间——就像我在每个加班的夜晚,把她的名字藏进那些没说出口的句子里。
第五章:信笺上的年轮(2001年春)三月的风带着融雪的潮气,我在传达室收到一个鼓鼓的信封,邮票上贴着五张不同的花卉图案,像云柯特意拼给我的春天。
拆开后,掉出本手工装订的笔记本,封面上用彩色铅笔写着“风哥哥的草原手札”,内页贴着她收集的糖纸、电影票根,还有用透明胶仔细粘好的玉兰花瓣。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一百天呀!”她在信里画了串歪歪扭扭的气球,“本来想寄块蛋糕,怕路上摔碎了,就把想说的话都做成了手账——你看,这页贴的是你提到的‘小咬儿’,我想象中它们是带着银铃响的小飞虫,会围着草原的篝火跳舞呢!”<我翻到夹着CD的那页,是她新录的电台节目,背景音里有雨声和翻书页的轻响。
“今晚读了段庄子,”她的声音像浸在晨露里,“‘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我偏要做那条赖在浅滩里的鱼,哪怕只能用唾沫湿润彼此的鳞片呢。”
磁带转动的嘶啦声里,我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像匹挣脱缰绳的马,在草原上狂奔。
云柯开始在信里写更多关于未来的想象,“等攒够钱,我要去看看你说的呼伦湖,”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船,“你说湖水蓝得像打翻的颜料罐,那我要带十本笔记本,把每个波浪的样子都记下来。”
这些带着体温的憧憬,让我想起二十岁那年,在日记本上画下的环游世界路线,最终却困在小城的银行格子间里。
某个起雾的清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