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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碗,他才发现对面的苏玉玲几乎没动筷子,只是怔怔地望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还困在那间充满烟雾的房间里。
“玉玲?”
陈建斌放柔了声音,又恢复成那个温和儒雅的模样,“你也吃点啊,一会儿坐那么久的车,路上该饿了。”
苏玉玲仿佛被他的声音惊醒,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拿起筷子,机械地在碗里挑了两根面条,送到嘴边,却又停住了。
她缓缓放下筷子,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油腻的桌面上,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烟:“我老公……去年冬天走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三年前出的车祸,直接成了植物人……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年。”
陈建斌愣住了,夹烟的手停在半空。
这突如其来的坦白像一块巨石砸进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
苏玉玲以前从未提过,一个字都没有。
“那三年……”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我一分钟都没敢离开过。
喂饭、擦身、翻身、盯着仪器……像个被拴在病床上的囚徒。”
她抬起眼,看向陈建斌,眼神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荒凉的平静,“其实这次出来,我就想……痛痛快快散散心。
喘口气。”
陈建斌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惊讶、错愕,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复杂情绪在心底翻涌。
他第一次,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目光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被他定义为“满身铜臭”的女人。
“哎,”苏玉玲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浸满了苦涩,“本来不想说这些的。
想着……难得见面,高高兴兴玩几天。”
她微微仰起头,似乎想把什么压回去,眼里的泪光只那么微弱地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能……可能跟你在一起的这三天,太自由太放松了……我居然……也能睡几个安稳觉。”
最后这句话,轻得如同叹息。
陈建斌感到一阵强烈的局促不安。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越过油腻的桌面,轻轻搭在苏玉玲冰凉的手背上,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的沉重:“对不起……玉玲,我真不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