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被顾墨辰以精神失常为由送到精神病院后,整整四年有余,她都活在非人的痛苦中。
顾希子隔三差五就会到她的病房,变着法子地折磨她。
直到有一次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拖去手术室的路上,被温司衍注意到。
从手术室出来后,她就被安排到温司衍隔壁的病房。
也是从那之后,顾希子就没有再出现,医院里折磨她的人也全都不见了。
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调理身体跟受创的精神状态,康复后就一直跟在温司衍的身边。
他就像个无所不能的神,教她防身术、教她药理,带着她从医院里逃出去。
他应该原本有许多未完的事情要去做的,偏偏为了救她,冲进火海,和她一起被活活烧死。
一想到他冲入火海的画面,苏西西的心脏就止不住地骤然紧缩。
指甲嵌入掌心,连到心口,一阵一阵,撕心裂肺地刺痛。
她抿紧唇,轻手轻脚又珍之重之地走近。
对方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似地,仍旧一动不动。
直到她蹲下——
“不许动!”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用纸巾折成的玩具枪,软趴趴地怼着苏西西的脑门。
他的声音是病态的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应是感冒了。
也因着他这一动作,才露出了他的脸。
斜飞剑眉微微地拧起,一双标准凤眼木木的,没有色彩。
英挺鼻梁,殷红薄唇,巧夺天工般的精致五官,将他坚毅的脸部轮廓勾勒得绝美。
守在门边的护士长每次看到这张脸,总要感慨一句:“这男的长得跟妖精似地,可惜咯!是个傻子!”
苏西西听得直皱眉,回头瞪了那护士长一眼,“麻烦你到门外等一等,我想跟他单独说说话。”
“那不行的,他一会儿……”
“举起手来!”
一声低沉冷喝打断了护士长的回话。
“你是哪国派来的奸细?居然敢来我蓬莱岛暗杀我,知道我是谁吗?”
苏西西先是一愣,听着这跟前世几乎相同的对白,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试着把手覆上温司衍的手臂,发现异常冰凉。
“我知道,你是温司衍。”
“而我是……”
她略停顿,嘴角上扬,压低嗓音,“我来接你回家的。”
乌木色的瞳仁几不可察地一滞,只是一闪而过,他放下“手枪”,反手抓住了苏西西的手腕,拉着她一同站起身。
“你肯定是他们派来想策反我的奸细!想策反我,没那么容易!”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这个奸细受死吧!”
他喊着话,将苏西西的手臂上抬到锁喉的位置,推着她步步往后退,将人抵在墙角处。
“哎呦!又犯病了!”
护士长见状,当即拍大腿喊了一声,旋即对着外面高声喊:“赵医生!赵医生!您的那位病人又要动手伤人啦!您快来!”
“苏小姐,您再忍忍,等赵医生来了就好!”
原本还不愿出去的护士长,这会儿已经缩瑟到门外,探出半个脑袋把这话说完,就没影了。
苏西西无语地冲门口翻个白眼,旋即对着还抵住自己的温司衍低声安抚道:“我叫苏西西,是……”
“……我是你的未婚妻。”她如是说道,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温司衍的脸,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上一世她遇到温司衍的时候,他只是个沉默寡言、一身冷厉阴鸷的“病人”,而不像现在这样对人带有攻击性,以及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温司衍眉头紧皱,露出狐疑,“未婚妻?”
“未婚妻是什么?你的组织代号?”
苏西西额角直跳,眼眶内微微泛红,“‘未婚妻’的意思是,你可以相信我,我是你的人。”
“我的人……”
抵住她的力道渐渐松泛,温司衍腾出一只手,忽而捏住她的脸。
指腹间的滑腻柔嫩让他有一瞬失神,“你的脸还挺滑的,跟馄饨皮一样。”
“但是我讨厌馄饨皮。”
他忽然凶巴巴地低吼,把苏西西的脸甩开,像是碰到什么肮脏东西似地,用身上的病号服使劲地擦手。
“……”
苏西西轻咬下嘴唇,眼里闪过一抹难过。
“你等我,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压下喉间的哽咽声,她咬牙承诺。
温司衍没有作声,只是转过头,嫉恶如仇般地紧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大脑门上盯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苏西西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人从这里带出去,上一世她遇到温司衍的时候,他只是个伪精神病。
虽然前世她跟在温司衍身边多年,但对他的一切仍旧知之甚少。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跟她一样,都是被人送到精神病院的。
她本以为温司衍这个时候也是伪装的,所以只要她提出要带他离开这里,他必然会想办法跟她对接。
但现在看来,她迷蒙了。
她不确定温司衍现在是真精神病,还是伪装的。
从病房出来,她匆匆地赶回院长办公室。
路上,那胖墩护士长一直在她耳边念叨。
“哎哟!苏小姐,这可不成的!”
“他是我们这里的病人,院长让您来探视已经是破例了,您不是病人家属,是不能把他带走的哟!”
“您跟他非亲非故的,要是让病人家属知道我们院长放你一个陌生人去探视,说不定还要闹。”
“这年头医闹是最难搞的,您别让我们这些人难做啊!”
闻言,苏西西陡然顿足。
她侧头看向护士长,“按照你说的,只要是他的家属来,就能接他出去?”
“当然啊!”
“那我问你,他被送进来这么长时间,你见过他的家人吗?”
“这……”护士长这下说不出话了。
苏西西顿时了然,
上一世她在精神病院住了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温司衍有人探视过。
看护士长这副态度,应该是进来后,就没有人来看过温司衍。
既然这样,她也用不着去找他的家人了。
“劳烦你跟何院长说一声,我还会再来的。”
苏西西离开二院,站在住院部楼下时,感觉身后有道灼灼的视线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