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何沸反盈天,苏宅后院的小书房里,却是一方宁静天地。
苏瓷坐在宽大的黄花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几本厚厚的账册。
算盘珠子在她葱白的手指下噼啪作响,清脆利落,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韵律。
烛火跳跃,映着她沉静的侧脸。
白日里那场风波,似乎并未在她心底留下太多涟漪。
“姑娘,”碧桃轻手轻脚地进来,换了盏热茶,小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外面可都在说您呢!
都说您……威武!”
苏瓷头也没抬,指尖拨动一颗白玉算珠:“嚼舌根的闲话,听听就罢。
铺子里新到的那批岭南沉香的账核完了?”
“核…核完了!”
碧桃一凛,连忙正色,“数目都对,就是陈管事说,有箱货在码头卸船时受了点潮气,他正在处理。”
“嗯。
告诉他,受潮的香料单独理出来,晒干后降两成价,尽快处理掉。
损失记在‘行船意外’项下。”
苏瓷声音平淡,笔下不停。
商户之女,金银账目才是立身之本。
情情爱爱?
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或是……别有用心者的陷阱。
碧桃应下,刚要退出去,忽听前院隐约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争执。
“怎么回事?”
苏瓷微微蹙眉。
“奴婢去看看!”
碧桃连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她又急匆匆地跑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姑娘,是…是门房那边!
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浑身落满了雪,非要见您!
说…说有要事相求!
门房拦着不让进,他就在角门那里站着不走,冻得脸都青了!”
书生?
雪夜求见?
苏瓷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黄花梨案面上敲了敲。
汴京城落井下石、看热闹的不少,但雪夜堵门……这倒新鲜。
“可报了姓名来历?”
“他说…姓谢,单名一个‘危’字。”
碧桃努力回忆着,“听着像是南边的口音。
穿得…很素净,像是棉袍子都洗得发白了,不过气度…倒不像寻常穷酸。”
谢危?
苏瓷在记忆里快速搜寻了一遍。
汴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谢姓人家,似乎并无此人。
“带他去西花厅偏厢候着,上杯热茶驱驱寒。”
苏瓷沉吟片刻,吩咐道。
无论来者何意,将人冻死在自家门外,总归不好看。
“是!”
碧桃领命而去。
苏瓷又看了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