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仿佛那只是拂去衣角的尘埃。
剑尖残留的血痕在地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她收剑还鞘,动作干脆利落,转身,月白的素衣下摆拂过金砖上蜿蜒的血迹,在无数道或惊惧、或怨毒、或审视的目光中,一步步踏上玉阶,站定在百官之前,左相之位旁。
那个位置,空悬多年,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滔天权柄。
左相张延年,须发皆白的老臣,浑浊的眼珠瞥了她一眼,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微微侧身,让出了半尺之地。
萧绝站在武将班首,玄铁重甲未卸,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铁锈味萦绕周身。
他看着沈青梧挺直如青松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激赏。
他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执起她方才握剑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掌心新结的剑茧粗糙而坚硬,正抵在他手腕内侧一道深褐色的旧鞭痕上。
那是北疆酷寒与鞭刑留下的印记,如同她心头的累累旧创。
两处伤痕相触,带着冰冷的温度,却仿佛两块终于找到契合的断铁,传递着无需言说的力量。
“恭喜沈相。”
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也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底下压抑已久的暗流。
沈青梧抬眼,目光与他相接。
他的眼底映着她此刻的模样——苍白、冰冷,眼底深处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复仇业火,却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凛然。
“同喜,王爷。”
她指尖在他粗糙的腕骨上微微用力一压,旋即松开。
一切心照不宣。
***第七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交接的震荡远比朝堂上的血腥来得更为绵长和阴毒。
沈青梧以雷霆手段整肃东宫余孽、清洗周氏党羽,一道道政令从她执掌的相府发出,快如疾风,利如刀刃。
然而,旧日的秩序被打破,触动的利益盘根错节,反噬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悄然吐信。
登基大典前三日,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降临。
太常寺卿赵崇文,须发皆白,身着象征礼法庄严的深紫色官袍,颤巍巍地出列,手持玉笏,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悲愤:“陛下!
老臣冒死进谏!
登基大典,乃承天受命、万民归心之盛典!
然则,新相上任伊始,朝堂之上竟血溅五步!
凶器直指御前!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