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冲进洗脸池里。
我掬起一捧冷水,狠狠拍在脸上。
冰凉刺骨的水激得我打了个哆嗦,混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瞬。
抬起头,甩掉脸上的水珠,我习惯性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准备开始刷牙。
牙刷塞进嘴里,薄荷味的泡沫迅速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我机械地上下刷着,视线无意识地落在镜面上。
一下,两下,三下……就在我刷到右边臼齿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点极其细微、却又绝对不对劲的异样。
镜子里那个“我”,举着牙刷的手,动作似乎……慢了那么一点点?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动作瞬间僵住。
牙刷停在嘴里,泡沫顺着嘴角流下来,滴落在水池边缘。
我死死盯住镜中的影像。
镜子里的人,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疲惫而困惑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透过光滑的镜面,直勾勾地回望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水龙头关不严实的地方,一滴、一滴、一滴……水珠砸在瓷面上,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像秒针在心脏上敲打。
是我太累了?
眼花了?
连续熬了三个通宵赶稿,幻觉找上门了?
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猛地睁开。
镜中影像依旧。
没有延迟,没有快慢。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同步。
刚才那不足半秒的错位,快得像是我神经衰弱产生的错觉。
一股寒意却悄无声息地顺着脊椎骨往上爬,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嘴里发干,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老王那句含糊不清的警告,此刻无比清晰地撞进脑海——“最好别盯着看太久”。
我几乎是有些慌乱地低下头,避开镜面,加快了刷牙的速度,草草漱口。
拧上水龙头,那令人心悸的滴水声消失了,但卫生间里那股混合着铁锈、潮湿和腐烂的怪味,似乎更浓烈了。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狭小、阴冷的空间,砰地一声带上了门,仿佛能将某种无形的窥视隔绝在外。
然而,那面镜子的阴影,已经像霉菌一样,悄然在我心里扎根、蔓延。
生活被截稿日压榨得只剩下黑白两色。
我把自己钉在吱呀作响的旧电脑椅上,敲击键盘的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持续不断的噪音。
困倦像浓稠的沥青一样裹挟着大脑,眼皮重得